齐家公子不肯,他只说是他自己写着玩、画着玩的,要罚就罚他一个,没有第二个人。
可齐家公子和魏家公子关系好,这事谁不知道?
他们都猜测这人就是魏家公子,就连荆冲那被酒色财气影响的混沌大脑也想到了魏家公子。
就在荆冲想招魏家公子来问一问的时候,魏家突然爆出了魏家公子要成亲的消息。
说是早就订下了婚约,也早就订下了成亲的日子,只是一直没公布。
荆冲让人去查,发现事实的确如此,那与齐家公子私情的人就成了一个秘密,除了齐家公子谁都不知道。
折阳越走越快,后来干脆跑了起来,他在荆悬的书房找到了他,他看到玉冠华服的荆悬在批改文书,身边只有一名下人随侍,但门口挡着许多侍卫。
荆悬见到他,微微抬手将他放了出去。
折阳看了眼那名下人,荆悬便让下人也出去了。
下人一路上低着头弓着腰,临走时还不忘关上门。
等书房里没人了,折阳才开口。
“荆悬,齐家公子会被怎么样?”
荆悬除了一开始抬头看了折阳一眼外,一直拿着朱笔批改文书,似乎很繁忙,没时间管折阳。
折阳一开口,荆悬动作不停,只是冷淡地说:
“折阳,我提醒过你,你我之间必须要遵守君臣礼仪,我乃储君,你是伴读,哪有伴读直呼储君名号的?”
折阳胸膛起伏,压下心中的不快和委屈,咬了咬唇再次开口:
“……殿下,齐家公子会被如何处置?”
“按照律令,当处以极刑。”荆悬说道,依旧冷淡。
折阳站在距离荆悬两米之外的地方,恪守着所谓的君臣礼仪,再次问道:
“什么样的极刑?什么时候?”
荆悬头也不抬,说道:
“明日午时,斩首台火烧。”
折阳眼睛泛起一片红,他看着坐在桌案后的荆悬,好似从来不认识他:
“我听别人说,魏家公子要成亲了,你怎么看?”
“与我何干。”荆悬道。
“那齐家公子呢?他要被活活烧死了!”折阳道。
“他违背律法,自当受罚。”荆悬道。
“我觉得齐家公子没有错,他只是喜欢一个人他有什么错!你呢,荆悬,你也觉得他有错吗?”折阳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荆悬依旧不看他,像是面前的文书有多么重要,比折阳还重要。
“我是储君,自然认为他有错。”荆悬手腕微动,批改文书的动作慢了下来。
“如果是我呢?”折阳又上前几步,直到站在荆悬前方一米的位置。
“如果今天被处刑的人是我,不是齐家公子,荆……殿下,你也觉得我有错吗?”
折阳眼眶中莹起了一片湿润的泪水,挂在眼眶里,强撑着不落泪。
荆悬这回沉默了许久,他手中的朱笔在文书上落下了一滴红,像是血一般,瞬间晕染成一片。
“有错。”荆悬合上文书,放下了朱笔。
从折阳进来这么久以来,他终于肯抬头看向折阳。
“无论是谁,只要触犯了律法,都是过错,无论是你……还是我。”
折阳看着荆悬,玉冠高束,发丝规整,眉眼里全是天子该有的冷漠无情。
荆悬看着站在面前肩膀微颤、眼睛泛红的折阳,跟看一个普通下人没什么区别。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也要烧死我吗?”折阳深吸一口气,还是说了出来。
一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怕从荆悬的眼中看到哪怕一丝厌恶的情绪。
书房里沉默了下来,荆悬看着眼前紧闭双眼流泪的折阳,黑眸里闪过深刻的痛苦。
仅仅一瞬,他又恢复了储君该有的模样。
折阳感觉到一张手帕砸在了他的脸上,手帕本是轻柔的材质,可折阳却觉得这手帕像石头、像刀片一样,刮得他脸颊生疼。
“把脸擦干净,离开这里,看在你是我多年伴读的份上,这次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过错。”
折阳抬手用袖子狠狠擦过脸颊,看也不看掉在地上的手帕,转身用力推开书房门走了出去,他脊背挺得笔直,告诉自己再也不要见荆悬,永远都不要再见荆悬!
书房的门大敞着,本该离开很远的下人立刻从外面走了进来,捡起地上的手帕,试探着询问荆悬:
“殿下,是否需要小人将这手帕给他送过去?”
荆悬垂眸继续批改文书,眸光里冷凝一片。
“不必,扔了吧。”
“是,殿下。”
离开书房后,折阳第二日去斩首台看了齐家公子被处刑。
那熊熊的大火和齐家公子撕心裂肺的痛叫和呐喊,折阳这辈子都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