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 · 海雨 · 灯(73)
卓北衫一笑:“不是我还有谁,常叔,你近来身体可好?”
“好好好,当然好。”
蝴蝶谷好久没人回来过了,常濮见了他笑得合不拢嘴,上前帮他牵了马绳,目光落在罗彩衣身上,打量了一番又问:“这位姑娘是……”
“罗云镖局的千金,罗彩衣。”
罗彩衣笑了笑,道:“常叔好。”
“罗小姐好。”
常濮将两人迎进前厅,一路上没少夸彩衣,他是个识眼色的人,早就看见卓少爷与这位姑娘手拉着手走进来,心里将两人关系猜了个七七八八,净捡卓北衫爱听的话讲。
给二人上了茶,又朝屋外眺望了几眼,带着几分期待与怅然。卓北衫见他抻着脖子张望,适时开口:“常叔,别看了,他没和我们一起回来。”
常濮笑了笑,问:“小少爷他最近过得还好么?”
乔家小少爷身子骨本来就弱,也不知道这些年出门在外吃的喝的合不合口味,睡觉有没有人给盖被子。自从乔展离开蝴蝶谷下山学戏,常濮就再也没见过这孩子,记忆里他总是天气一变就咳嗽发烧,身边根本离不开人。
都说戏班子很苦,也不知他这些年漂泊在外有没有被人欺负。想起乔展,常濮总是露出一副忧虑之色,他真的太想见这孩子了。
“挺好的,您甭操心他。”
卓北衫笑道:“他现在人在长安待着,有酒有肉有人陪,过得不知道多舒服,过段时间我带他回来看你。”
常濮笑得咧开了嘴:“哎好,太好了,卓少爷,你一定带小少爷回来。我先给你们弄点吃的。”
出了门厅,常濮感觉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气。他家小少爷若是回来了,这蝴蝶谷就更像个家了。
罗彩衣啜了一口茶,抬头问:“你们刚才说的’他’是谁呀?”
卓北衫意味深长地一笑:“你师父。”
彩衣若是知道自己拜在了千面蝴蝶门下,恐怕做梦也能吓醒了。不过乔展这层皮,他还不能现在扒给她看。
“我师父?”罗彩衣张大了嘴,好半天说不出话,“师父就是蝶谷医仙么?”
“除了他,还能有谁。”
她就说为什么卓北衫一路都在给她讲这位蝶谷医仙悬壶济世救人的故事,原来真正的用意在这儿。罗彩衣扫视了一圈前厅,站起身来走到屋门口。
这一排小院落就是他师父曾经住过的地方?莫名地就生出了点亲切感,远眺树枝上的麻雀,都觉得更可爱了。
吃过午饭,两人来到祭祀祠堂。
大殿正中央有一桃木方正供桌,桌上摆满了水果糕点等贡品。供香烧得正旺,桌后更高的地方排列了几排神龛,错落有致,里面放着乔家二十九口的灵位,中间偏右的一个神龛,是蔺柏风的。
卓北衫从供桌上取了三炷香,以烛台上的烛火引燃,举香于头顶,对着神龛里的灵位三鞠躬,将香插进香炉里。
他心道:“蔺叔叔,你大概是唯一一个知道我父母身份的人了,若你在天有灵,可否给我些提示,保佑我早日找到亲生母亲。”
回头一看,罗彩衣已经跪直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目光直视神龛灵位,认真开口:“师公、太师父,我是彩衣。第一次上山来看你们,走得匆忙都没有带什么礼物来。”
她往前跪了跪,头抬得更高,语气认真:“可是彩衣知道,你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我师父也是很好的人,希望你们在天之灵好好保佑他,逢凶化吉,长命百岁。”
卓北衫笑得感慨,凑上前朝她伸出一只手,道:“真该让你师父听听你的话,他要是听见了,估计得感动哭了。”
踏出祠堂,卓北衫牵着她的手一路逛到了青峰崖后的一个山洞口。这里视野开阔,极目远眺时只见漫山遍野的烂漫山花,最适合谈情说爱。
罗彩衣穿着件浅粉色的长裙,抱膝坐在草地上晒太阳,她睫毛长长的,阳光洒在脸上更映衬得她肌肤赛雪,玲珑的鼻翼轻轻鼓动着,红唇微张,感受着天地间的清风灵气。
蝴蝶谷果然是个世外桃源的清修地。
卓北衫拔了一根草,捏在拇指间对着天空调戏太阳。他躺在罗彩衣身边,另一只手枕在脑后,见她心情比来时好了许多,嘴角浮起一抹笑:“彩衣,你管乔展叫师父,是不是也该叫我一声师伯了?”
罗彩衣转过脑袋横他一眼,抱着膝盖往远挪了挪屁股,轻嗔道:“你脸皮可真厚,又想占我便宜。”
“我说的是实话。”
这些小动作全被他看在眼里,只觉得眼前这人一举一动都透着可爱,他就是喜欢跟彩衣腻在一处,她的小嫌弃,她的娇嗔都甜的像糖,直甜到了卓北衫心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