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 · 海雨 · 灯(31)
“滚,少占老子便宜。”
“你这孩子太过冷血,竟连娘也不认,北衫,你好狠的心啊……”
见那女子飞身过来,他挥剑就挡,出手用了七八分的力气,剑光打在她身上,发出铮铮之音,这女人全身竟是由精钢所铸,捅也捅不破。卓北衫驭气提剑就砍,剑身被她血红的骨爪挡住,一寸一寸往他这边推。
女人笑得凄凉,幽幽叹道:“你不敢承认么,这么多年来你还记得娘对不对?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让我这一番望眼欲穿地苦等……”
“是你扔了我的。”
他抢白道,黑白分明的眸里闪出激愤,张口控诉:“是你不要我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这种话,今日种种,都是你自找的。”
“北衫,你不该恨我,你该恨的是你自己。娘为何不要你,你不懂么?”
“你闭嘴!”
脚下烟尘四起,卓北衫后撤两步猛地抬腿,腾空两脚踹在她胸腹之上,那女子向后仰倒,“砰”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没等她爬起来,卓北衫直接骑在她身上,索性丢了剑,如豺狼般嗜血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张神似母亲的脸,双手掐住她纤白的脖颈,循序渐进地发力,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
乔展醒来的时候,眼前是罗清越惊悸的神色。他望着眼前人,有那么一秒钟的诧异,又觉两人现在的姿势实在不妥,挣扎着从他怀里坐了起来。
“罗公子。”
罗清越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别叫我罗公子了,叫我清越就行。”
他与罗清越相识不过一天,如此亲密的称呼还是叫不出口,于是转移话题道:
“我……怎么了?”
罗清越松开手,下巴冲着那把掉落的剑一扬,“喏,我来的时候就见你要拿剑自刎,被你吓了一大跳。”
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周遭的事物渐渐从朦胧变得清晰,还是那间圆形的大厅,此刻除了他和罗清越,再无其他人。
“那些尸体呢?”
乔展一手撑地起身,绕着墙壁走了半圈,扭过头来看罗清越,却见他两眼茫然,像看病人似的看着他问:“什么尸体?这里只有你跟我两个人,你糊涂了。”
昏迷前,乔展分明看见了那些尸塑,他弯腰拾起那把剑,再看上面的花纹竟是那样普通,根本不是适才蔺柏风手中握着的那柄,是梦吗?
如果是梦,梦里的剑又怎会掉进现实世界里来呢?唯一的解释便是他可能中了幻觉。这里的石壁每时每刻都在不停转动,虽然感觉不到自身位置的变化,可是乔展笃定,自己刚才所在绝不是这间屋子。
他将适才所见所闻都说与罗清越,身旁男人的目光却始终紧锁在他身上,炯炯有神的眸子里闪着光,鬼使神差的,罗清越抬手摸上他的脖子,指尖触到脖颈处那道血红色的划痕,只听他“嘶”了一声,侧身躲开了身体的触碰。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罗清越搓了搓指尖那点猩红的颜色,回过神来漫不经心冲他笑了下,道:“我在听啊,你说这是幻觉,巧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乔展撇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罗清越望着他的眼神里似乎在暗示什么,可他读不懂,心里隐约有些不安,又担心其他人的安危,抬脚径直走到他前面去了。
“阿展你去哪儿?”
“快走,别废话。”
罗清越大胆叫着他的名字,见他没什么反应,不由多了几分底气,唇角一抹笑意掩饰不住,他将手指上的血放进嘴里舔了舔,金属的锈味中还带了一丝腥甜,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罗彩衣双颊通红,青紫色的青筋在雪白的皮肤上暴起,峨眉刺被甩出好远,她的手在地面上胡乱抓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里噙着泪水,死死瞪着头顶上卓北衫扭曲可怖的脸,微弱挣扎:“求你……别杀我……北衫……”
她白皙的手指张开,试图推开钳在脖子上那双手,可卓北衫这次下了狠手,一切的挣扎似乎都是徒劳,罗彩衣绝望地望向漆黑的石壁顶,一点一点抓挠他手背上的皮肤,抓得五指都是血……
石壁转动的声音再次响起,一束光从洞口-射-了进来。罗清越看清地上的两人后倒吸了口凉气,还未来得及思考,软鞭已如灵蛇般挥出。
“放开她!”
鞭尾扫到卓北衫脸上,逼得他松了手,罗彩衣终于得了一口气,躺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她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见到来人是罗清越,仿佛看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猛地往他身后缩,眼泪不受控制地淌下来:“哥哥……”
“畜牲,”罗清越来了脾气,挥鞭就抽,抬腿一脚将卓北衫掀翻在地,又一破空之声袭来,乔展伸手空挡了他的鞭子,大骂道:“你急什么,他也中了幻术,搞清楚事情再打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