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阴师(58)
苏幽不知何时合眼睡着了,呼吸平缓,睫羽投下静谧的阴影,听着易乞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吐露,娓娓而谈,催人入梦。好像是做了个美梦,笑容在脸上浅浅浸开,弯了眉梢,逗弄着柔细的睫毛投下来的阴翳飘忽闪动,轻而易举的踏碎了刚才的静谧,衬得整张脸更加生动。
易乞看着他的睡颜,稍稍倾身,在他侧脸轻轻吻了一下,极轻极轻,几乎是将将触碰又即刻分离,再次抬头看向床上人,眼里盛满了久违的温柔缱绻,还有藏在深处的得之不易。他温柔的说着,言语却像是羽毛一般轻飘飘的游荡在空气里,消失在气息中:“这次,我来履行承诺。”
树梢上的鸟啼早就唱了好几个回合了,苏幽才从昏睡中悠悠转醒,他其实知道自己的酒量在哪里,所以很少能喝多,而昨晚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喝的酒早就超过他的控制范围,在睡醒后又显现出来,头疼欲裂,几欲作呕。他起身的同时伸过来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递过来一盏温热的槐蜜汁,低沉的声线从头上传来:“解酒的。”
苏幽就着他的手喝了下去:“好甜......”
易乞摸了摸他的额头,脸色有些不好:“还疼吗?”
苏幽见他似乎忍着怒气,紧忙笑笑:“不疼了不疼了,以后不这么喝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趁着易乞转身放盏的间隙嘟囔着:“还是以前好啊,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现在找个人管,为什么想不开啊......”故作委屈的摇摇头。
易乞转过来看着他:“你不想让我管你。”
“不......”苏幽一句话卡在喉咙里还没出来就被易乞生生打断:“为时已晚。”
苏幽傻眼了,他还不知道易乞能有这么无赖的一面,心里嘀咕着责备自己:看吧,好好的乐引公子不仅被你拐跑了,还被你带坏了,乐引老儿现在不只想杀人了,可能还要你连男人都做不得。
易乞本想让他躺回床上在休息一番:“你再睡会吧,肖逝情的事不急。”
苏幽不从反驳:“还是快点吧,我可不想对上秦子破,要是不小心杀人了不好和月偏明交代,这点酒还不至于影响我的判断力,说吧。”
易乞也不想回忆他昨晚喝的什么样,就差把内裤穿脑门上了,无奈的摇摇头:“那我们下一步从哪入手?”
苏幽低头思考了一会,道:“肖陌说晚儿的人身是他的姐姐,可他说的几分真几分假就无从知晓了,要不先把这个晚儿弄出来?”
“你想怎么弄?”
“要不我再把他约出来举杯畅饮,你乘此机会去他院子里把晚儿抓出来。”
“不行。”易乞厉声说道。
“那就你去。”
☆、守株
易乞面露难色,他也是想,苏幽说的对,自己的酒量太差,可能还撑不到苏幽翻进院墙的时间,可又不想苏幽连着几天喝得酩酊大醉,虽然苏幽胃肠残缺,可他也会醉,也会难受。苏幽就在旁边欣赏着他皱眉苦想不得其法的样子,忽然抚上了他的脸,易乞脸上表情瞬间消失了,应该说是怔住了,苏幽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安啦。那群酒腻子早就跟我交了底,肖陌傍晚定点在飘八方喝酒的,我们可以趁这个时间动手,得手了就带到市外的客栈,我担心他会通报秦子破我的行迹,既然他这么想赶我走那我就和他好好告个辞,也省得他因为忌惮我不敢出来,抓晚儿我去就好了,你先去找客栈,等我回来。”
“可是......”易乞欲言又止。
苏幽看出了他的担忧,宽慰道:“你担心个屁,打架,喝酒,演戏我样样比你在行,混了这么多年,你当我蚀阴师的名号白混的。”
易乞犹豫了一会:“我感觉我还是好没用。”
“谁说你没用的,你的用处大着呢。”
易乞睁大眼睛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苏幽勾了勾他的下巴,戏说:“纾解情愫。”
易乞的笑勾上嘴角:“幽哥可别光说不做。”苏幽调戏不成反被调戏,赶紧松开手眼观鼻鼻观心。
易乞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脑海里又想起他昨晚做的荤诗,“良宵不可负,随我战天明。”舌根下骤然生起一股燥意,他立刻起身一本正经的说:“快洗漱吧,我在门外等你,一同去辞行。”
“知道了。”苏幽的声音消失在门后。
易乞大步走向窗霏处,一缕缕清风拂来,还带着玉兰的香气将他的热与燥都吹散了,当多年的眷恋成真后,抛去原原本本,还是那个小孩手足无措摊开双手捧着真心,其他的事想而不敢,毕竟得到夙愿本就是可望不可及的事情,还怎敢奢求过多。可如今却早已不满足于此,想要渴望更多,想要得到更多,想要将那人拆吃入腹,融入骨血,想要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累了回头看看守在身后的自己,要求是不是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