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小凤凰(99)
“那,灌愁海上一直是无主明月?”夐山君感到迷茫。
那厮却理所当然地应道:“是咧。”
峙先生蓦地感叹:“可九玲珑陨灭后,魔界还是借那落迦攻上了神界。”
然而一说这个,书中仙人就来气:“小师姐总说要顺应天命,不但自己袖手旁观,还不许本仙干涉此事,实际上她可能就是误会老酒鬼藏在魔界里头,要守株待兔,等着你自己出来!”
身为打圆场工具人的夐山君不得不立刻开口:“书闲,那你方才说要借小凤凰的梦魇,又是为何?”
“嗐,凤凰三万三千年,涅槃之火生心间。”书中仙人随口诌了句打油诗,暂时放下了与峙先生的恩怨,“本仙若不将这场梦魇自她识海中借过来,只怕她要困在里头,重蹈前世覆辙。”
“可你拿走她梦魇,仍是不问自取。”那坨佛手橘偏又冷笑着嘲讽她。
书中仙人恶狠狠地磨了磨牙:“要不然等着梦魔侵蚀了她的神智,再去丹穴探望一个已成废物的小战神?”
峙先生继续冷笑:“你当人人似西海水君那般好诓不成?丹穴少主有专克魔物的红莲业火傍身,梦魔可占不了什么便宜。”
“得,本仙不与你这老酒鬼计较,既然不信,那就自己会会梦魔去!”书中仙人当即恼了,甩袖将天书收起,重新化作手中一柄破折扇,倚着大酒瓮吹胡子瞪眼,扑啦啦地给自个儿扇起风来。
另外二圣也深知这厮向来喜怒无常,峙先生悻悻地哼了一声,懒得与她计较。
倒是夐山君遥遥笑道:“好歹再竹寺也曾在梦冢里安置了数万年,想来那梦魔,应对它旧主还有些许忌惮吧。”
“当初司梦天女舍身碎魂,是为了困住两仪蝶那魔物,偏她陨灭之后,爱宠竟然堕魔,属实是造化弄人。”提及旧时故事,峙先生也颇为感慨。
“若我没记错,迷晓养的这只貊,还是纤阿姐姐从书闲你那里拿去的吧?”这次轮到夐山君语带促狭之意了。
以一副伶牙俐齿闻名于天地两界的书中仙人难得支支吾吾:“依稀,大概,或许有这么一回事吧。”
“蠹书虫,魔界三大至尊竟都与你有干系,这是造的什么孽哟。”
峙先生极其尖酸刻薄的语气,此番却没点着书中仙人这只爆竹,她跟耳朵瞎了似的,翻着白眼开始顾而言他:“据说酿成长忧酒的‘佛不知’,生长于须弥山下灵河畔,原是磐兮错杀望姬所落之血泪幻化的植物,能解一切蛊毒。”
夐山君笑道:“那这瓮长忧酒,却也有心魔与情魔的两分功劳。”
“望木三生,修成了大梵天,而‘佛不知’酿成长忧酒,偏又引出舍脂公主与帝释天的苦海情劫。”峙先生的酒意许是上了头,讲三句叹一句,语气莫名唏嘘,“唉,可见这天地间的缘法,当真是难以捉摸。”
书中仙人抓住机会立刻怼之:“老酒鬼你糊涂了不是?长忧酒明明是阿素落自个儿采‘佛不知’酿的。”
峙先生“哦”了一声,反问:“方才是谁说的,‘佛不知’生长于须弥山下灵河畔?而舍脂公主身在器世间,如何到得了忉利天?”
“何须争论,咱们再瞧瞧小凤凰的梦魇便知——”
照进再竹寺的月色皎洁又空寂,佛殿中三圣倒是侃得热火朝天。
那些说不尽的旧闻轶事,到底也只是一番佐酒闲话,而被涅槃之火烧成个大火球的雍卿,却真真切切经历了三圣闲话之中的所有“生死爱恨”——
彼时她在烈火中,见到了一片波光幽绿的深海。
海下众生喧嚷,是为“器世间”。
其间有阿修罗王国土住处。
据西天界经卷记载:阿修罗族以金、银、颇梨、珊瑚、赤珠、砗磲、玛瑙等七宝筑起高山般巍峨的宫堡群,纵广八万由旬,名为“阿修罗大城”,城中央则是阿修罗王所居住的摩婆帝宫城。
千万年以来,提婆神群自诩为“天人”,将器世间一切生灵视作生来污秽的“非人”,却又以皈依之名,行征伐之实,逐步攻陷了夜叉、乾达婆、紧那罗等族群。
唯独以毗摩质多罗王为首的阿修罗族最为桀骜不驯,始终不愿臣服于西天界,故此成了提婆神群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位毗摩质多罗王,身形高大如山岳,且相貌极其凶恶。道是:“其形有九头,每头有千眼,九百九十手,八足,口中吐火。”
与提婆神群开战时,毗摩质多罗王是最勇敢果决的统帅,无一次不是挥舞着战斧冲在最前,从未因对手的强悍神力而软弱退怯。故此,他受到了族人们发自肺腑的崇敬和爱戴。
他的妻子名叫华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