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犀。”司幽神情略显严肃，“此间缘由，我记得我同你说过，今日你所言我可以不怪罪，但往后，莫要再提了。”

明犀眼底失落，却还是笑了笑，“君上您总是这般顾全大局。”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司幽开口前抢先道：“好了，明犀知道了，不会提了。对了，那子弈殿下，君上可有想好？”

明犀问得含蓄，司幽便也答得模糊：“什么？”

明犀摇了摇头，颇有几分无奈，转而道：“其实，那日臣将子弈殿下安置在韶乐殿内，君上迫不及待去见他时，臣便已知晓了答案。只是上古凰族尤为排外，子弈殿下毕竟是上古凰族三殿下，地位超群，族中定然不会允许他将心思放在族外人的身上，那时臣本想劝劝君上的，可臣又想着，臣与君上相识多年，从未见过君上对除了司岚殿下之外的人这般上心，故未曾开口。而适才臣见子弈殿下不顾非议也要同君上一道，想来臣的担忧实是多余了，不过，不管君上如何抉择，只要是君上所愿，那臣便誓死追随，永无可悔。”

司幽：“明犀，多谢。”

主屋外，遍地白雪。司幽推门而出时，见一人立在远处，玄衣静默，身形清瘦。待走近些，那人转过身来，眼底温柔，一汪笑意。

司幽道：“为何不离开，莫非在此处等我吗？”

周子弈答得干脆：“是。”

司幽道：“你可知，一旦同我一道，那便是共赴深渊，不能回头了。”

周子弈：“我知。我还知晓，若是三日后司岚无法通过九鼎阵，神界便会立即将你捉拿，而我，也会算作同党。”

“你我恩怨，倒也不必你以命相赔，你现下与我决裂，回上古凰族同你父亲认个错，还来得及。”

周子弈：“千年前我未曾与你站在一起，我很后悔。直至你身死，我才明白，原来真正所爱，哪怕形同陌路，也会将其放在心上，司幽，我知你恨我，可我却……很爱你。”

那人眼底涟漪彻底灼热司幽心扉，连带着内息处各路神器也燥热了起来，她识海中兀的映出一红线绕尾的玉箫，正是屏湘的模样。她记得身为顾音，初见周子弈时，他身上便带着屏湘。神器认主，竟也愿意让他人触碰，可见那时司幽对周子弈，实是信任非常。

若是……周子弈不曾与他人成婚，也不曾对她刀剑相向，那该有多好……

司幽闭了闭眼，压下心间情绪翻涌，再开口时，一如数年前那般神情淡漠，可细听之下，语气却是释然的，她道：“三日后，与我一同前去上古凰族罢。”

☆、尘埃落定

三日之期匆匆而过。

听闻北境覆灭另有隐情，而昔日北境司家嫡子司岚存活于世，愿以祭九鼎阵的形式，与神界公布北境覆灭的真相，众人皆是惊讶不已。一是讶异神界史书板上钉钉的事实，竟有人欲将其推翻，二则是感慨司岚当真无畏，连九鼎阵也敢闯上一闯。

周珉本想隐秘行事，若是司岚无法通过九鼎阵，在场诸位也好将矛头调转，追责司幽，因这消息散布过快，当他收到数封拜帖以及看见不下千人的围观阵仗时，他便是想隐秘也隐秘不成了。

饶是司幽与周子弈到场时，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分明是一场真假未定的审问，倒搞得像是众望所归一般，何其荒诞，司幽眼带笑意，摇了摇头。

司岚入阵之际，司幽见他周身灵力较之先前深厚许多，想来是青染出手了。不过九鼎阵灵力强悍，瞧着司岚也并不好受。

周珉似三日前那般，将问题问了个遍，司岚均一一回答。

明面上来看，司岚应对从容，丝毫不受九鼎阵的影响，直至周珉问无可问，他仍是站在阵中，面色和煦。众人看得分明，因而司岚所言真假与否，呼之欲出。三息过后，周珉关闭了九鼎阵，这一场审问终是告一段落。

九鼎阵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神界多数神官均到场围观，这样一来，北境覆灭的真相，甚至不用刻意宣告，不出数日，整个神界便能知晓了，而司岚所为，也总算没有白费。

可他却不似面上看着这般轻松。

待众人散去，祁晓连忙上前，当即将司岚带回了西境。

司幽放心不下，携周子弈一道，也去了西境。

凌云间内，血色溢散白衣之上。

青染闻讯赶来，探过司岚周身后眉头紧皱，道：“不应该啊，怎会伤得这般重？”

司幽似是想到了什么，道：“我此前封印他灵魄之时，他灵魄受灵脉反噬尤为强烈，破碎不堪，即便现已修复，但现下时日尚短，遇九鼎阵那般强悍的灵力压制，想来已引发旧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