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62)
瞿元嘉抬眼看她:“怎么了?”
“他……”萧宝音一顿,在脑中组织了半天言辞,到底不愿复述发生了什么,只能恨恨道,“他对我无礼。”
“他不是无礼之人,你不要任性。”
没想到兄长会替外人开脱,萧宝音瞪大了双眼:“你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就说我任性?”
“这是在禁中,能对你做什么?这么大的姑娘了,也不是属爆竹的,怎么一点就着……”
“我不和你讲了!不信你去问五郎!”萧宝音打断瞿元嘉,将程勉推了出来。
看了看萧宝音的脸色,程勉无法,将颜延做的一五一十地说给瞿元嘉听,又把萧宝音迁怒冯童一折隐去了。
萧宝音委屈得要命,死死抿着嘴。瞿元嘉听完,认真问妹妹:“他对你无礼,你要怎样才肯消气?”
“他故意当众羞辱我,还把东西丢在我身上,我要抽他一顿,再听他亲口道歉。”
瞿元嘉沉下脸:“他是镇关的武将,论年龄几乎长你一倍,就算是酒后无礼,也轮不到你训斥责罚。”
“……你!”
见兄妹俩说僵了,瞿元嘉也到了动怒的边缘,程勉慌忙打起了圆场:“郡主,元嘉素来疼爱你,所以肯定是个误会。这样,我也替颜延道个歉,你不要再生……”
“连州是不是都灌了你们迷魂汤!怎么凡是连州来的人,在你们这里都成了了不得的宝贝,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萧宝音又气又急,更说不出地委屈,大哭着反驳,“一个两个,净维护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外人!”
程勉还要再说,瞿元嘉拉住了他,沉声道:“不要理她。”
瞿元嘉能硬着心肠,程勉却无法坐在一边听萧宝音哭泣,于是劝慰道:“郡主不要哭了……你哭个不停,我、我心里难受……”
萧宝音重重抹了两把眼泪:“……我哭我的,谁要你难受了!”
“你继续哭。哭成个花脸,真和琼珠儿一个样子了。”
听到瞿元嘉接了话,萧宝音梗着脖子反驳:“你说谁呢?琼珠儿那么丑!”
“你也知道它丑,丑还不准人说?”瞿元嘉始终冷着脸,但即便是程勉,也能看出他是故意的了。
“就不准!”
萧宝音也不知道从这句话想到了什么,犟完嘴后,一下没忍住,竟然扑哧一声破涕为笑;她这一笑之后,瞿元嘉也笑了,掏出手巾替妹妹擦了脸和手:“多大的姑娘了,动不动和自己赌气。”
萧宝音哭得眼角和鼻尖红彤彤的,她用力抽了抽鼻子,偷觑一眼和自己相向而坐的瞿元嘉和程勉,便扭过头,不让他们看见自己的脸:“我乐意生气……我哪里说错了,凡是连州来的人,你们是不是都高看一眼?这几年来,每次连州有消息来,你们都着急成什么样子了……”
瞿元嘉不反驳也不解释,默不作声地任由萧宝音“控诉”,等她这一通新仇旧怨发泄出来,终于慢吞吞地说:“私事且不说,于公,连州确实非同一般。再说陛下怎么处置、优待连州是国家大事,也不是你我能置喙的。”
萧宝音瞪着眼睛又要发作,瞿元嘉转头对听得一头雾水的程勉淡淡解释:“陛下登基后,裴翊继任了连州刺史,兼任都督,州内军事关防、政务人事、赋税徭役都归他定夺,六部一概不管。”
程勉一头雾水地听完,只问:“裴翊是谁?”
“颜延没与你说裴翊的近况么?”
“没有……”程勉仔细回想了一番,“倒是有个姓裴的,不过叫什么……哦,叫景彦,他妻子有了身孕,好像还是双胞胎。”
瞿元嘉苦笑,和声说:“裴景彦就是裴翊。”
“……哦!”程勉一怔,“那就是他了。我听那个颜延的意思,就是他要做爹了。陛下反正很欢喜,让冯童备了一份厚礼,还想让他妻子来京城生产。”
“嗯?”
“对,陛下是这么说了,不过听颜延的意思反正就是不来,来了会引人猜忌。陛下也没说什么,就说要是生了两个儿子,就把连昆都封给他的儿子,将来两个地方连在一起……”
他当时没认真听,回忆起来也是断断续续的,只能想到哪里说哪里,说着说着,发现瞿元嘉渐渐露出惊异之色,以为自己说错了哪里,立刻突兀地停住了话头。
瞿元嘉见他不说了,无奈地说:“五郎,这些话你不能说与别人听。”
“为什么?”
“御前的话本就不该随意传,这些话尤其要谨慎。当时还有别人在场么?”
“只有陛下、颜延和我,冯童中途出去备礼物了。”
“那就更不该说了,要是传出去,对裴翊又是一场事端。对你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