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地面湿滑,大多为冻土,各种岩石和土壤都含有冰,行车不便,所以冰城内专门搭建了车行道,虽然只有一条。
厉深说,要想出城就只能走车行道,从车行道去通往下一城的边境线。
他搓搓手,准备上停在车行道最前面的皮卡车,踮起脚,朝四周环视一圈,遗憾道:“唉,我记得这冰城好歹还是一个发展还不错的城邦,怎么人就跑没了呢……”
“你都知道逃命,别人自然也知道!”
文恺扔给他一件新衣服,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冰河漂流累死我了,等有机会一定要在冰城最出名的温泉里舒舒服服地泡个澡澡……”
“澡澡”刚说完,港口边一间一直紧锁大门的冰制灯塔骤然亮起。
塔底的大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位红光满面的老伯。
他皮肤雪白,连带着头发也是银白色的,整个人白得发光。他咆哮着一些众人都听不懂的话,愤怒至极地往前走。
“冰城人真白啊,这儿的omega肯定也很白。”
厉深说着,撞了一下文恺的肩膀,“翻译一下,这老伯在说什么?”
无语,这人怎么就知道omega。
文恺紧张地后退半步,解释道:“他在说冰城语,说外乡人毁了他们的港口……”
陆征河正准备上前当背锅侠,却见那老伯在手中点起一盏明亮无比的冰灯,灯光瞬间将整座港口照耀得更亮了。
他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这几个浑身湿漉漉的年轻人,最后将狐疑的眼神落到文恺身上,用蹩脚的通用语说:“小子,你听得懂我讲话?”
“听得懂,”文恺连连点头,“我有学习过冰城的语言。”
老伯弓着背,面孔已垂垂老矣,却有种惊人的精气神。
他站定脚步,手托举着冰灯,挨个挨个地将这一群人再看了个遍,沉吟道:“你们来自哪里?”
冰灯的灯光照亮了每个人的脸。
阮希觉得如果现在有镜子,自己一定有点儿面容扭曲,毕竟这一路上就没怎么遇到过如此和气的陌生人,百分之九十都是要砍人的。
“ablaze。”
“zenith。”
天南地北,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听完他们的回答,老伯怔了一会儿,随即道:“没想到来自ablaze城的人,居然还能活到现在。至于……zenith?你们不好好在安全的雪山待着,跑来冰城做什么?”
厉深微微鞠躬,在紧要关头显得十分靠谱:“老人家,我们有任务在身。”
冰灯将所有人的影子在浮冰港口上渐渐拉长。
“来者是客。”老伯迟疑着点点头,背过手,转身,“叫我六伯。”
文恺双眼放光,兴奋地看了看每个人,发现没人理他,于是将注意力放在缓慢下落的雪花上。
冰城下雪了。
“六伯,”陆征河开口,“我们一路过来已经非常疲惫,想请问一下冰城是否还有可以洗浴温泉的营业地。我们想要休息。”
这时,他们才发现六伯已经步履缓慢地走到一辆雪橇前。他从雪橇后的布袋中左掏右掏,掏出几块包脚的棉麻布,卷成棉团投掷过来。
“年轻人,把棉麻布套在脚上。这样你们才能在冰上自如地行走。”六伯说。
“好。”他们答应下来。
唯独阮希盯着这东西发愁。
这怎么弄啊?
他蹲下身,动作艰难地将脚踩进棉麻布,又将棉麻布的四个角捏起来,绕着脚脖子挽了个圈。陆征河看他手忙脚乱,知道他弄不好,便把自己的弄好之后,蹲下来给阮希把棉麻布的结绑好。
“喂,喂,”厉深使劲撞文恺的胳膊,“你看,少主又开始勾引我们阮希了。”
“虽然你说的没错,但是……”
文恺忍住太阳穴上暴起的青筋,小声道:“请不要胳膊肘往外拐。”
“言重了,这怎么叫胳膊肘往外拐?”厉深说完,把胳膊抬起来研究好一会儿,咕哝道:“老子胳膊肘可不就是往外拐的嘛。”
“报告!请上车!”
顾子荣一惊一乍地叫起来,“六伯说带我们去他那儿,他那儿有温泉!”
·
顾子荣说得没错。
六伯的住所的确有温泉,并且住所大得不像话,活像个专业的休闲娱乐场所。
根据阮希观察,整座冰城的房屋都是用冰来堆砌而成的,在一定程度上非常稳固,并且晶莹剔透,十分具有观赏性。他还发现,冰城留下的人确实不多了,大多数是一些头发银白的老年人。
温泉屋的会客厅也是冰制的,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人来这一处温泉留下的签名,是用各种颜色的笔写的。看着这些,阮希不得不出神,他在想,这些人现在还剩下多少,他们是否都去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