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想,人在什么时候才会闭上眼睛看不见任何事物呢?接吻的时候,对,在两个人双唇相接的时候。
反正都这么近了——
想着,阮希将压在身下的那只手抽出来,从两个人的怀里探出手掌心,悄悄捧住陆征河的脸。
然后他吻了上去。
一声闷哼被封在陆征河的喉间。
没有深入、没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激烈。
阮希偷偷睁开眼,看见了对方闭上眼睛的模样。
受到冰城环境影响,他感觉到陆征河的嘴唇冰凉,像永远不会诉说想念的北方。
接着,陆征河空出手,反客为主,将结实的臂膀撑在椅背的上方。
停战结束,缓和的气氛仅仅持续了几秒,阮希被迫张开唇齿,迎来招架不住的攻势。他低低地喘气,捧住人脸的手被拿着挪开,再压到头顶。
久违的吻让想念铺天盖地。
完了,阮希更想哭了。
他那只被压上头顶的手腕仍是被强势地摁住的,陆征河的进攻太过□□猛,他什么都抓不住,也不知道抓什么,只能徒劳地去拽安全带,抓紧了又放开。
他从来没想到一个久别重逢的吻能够如此漫长。
车内充满一股繁复迷人的味道,像长满了细密的刺。这股玫瑰味带给阮希一种尖锐的刺痛感。
亲吻结束,陆征河汗湿的鼻尖抵了上来。
眼前的男人稍稍后退,两个人之间空出一段可以沟通的距离。
陆征河凝视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让人近乎落泪的疼痛。片刻后,阮希的手突然被抬起,中指接触到一种冰凉的触感。
那是一枚戒指。
准确地来说,是一枚婚戒。
而这枚婚戒正被陆征河郑重其事地、慢慢地套入阮希的中指。
这是什么意思,招了?
阮希完全愣在原地,做不出任何表情。
“你知道吗,我们结婚了。”
陆征河的表情那样真诚,像在婚礼上发誓的新人,用一生中最诚挚的态度在说我愿意。
对于阮希身上的陌生气味,陆征河有所察觉,又不太确定。
两兄弟平时相处的时间很短,又不合,虽然血浓于水,但那是种和自己身上完全相反的味道让陆征河极为反感。
他能从阮希身上闻到不同的人传递而来的气息,又不敢鲁莽确定。那种气味不是像玫瑰,更不具有什么沉闷的诱惑力,反倒像暴雨扑向群山后的雪松林。
他是在刚才靠近阮希后完全感受到了这种味道,直到卫弘的名字隐约浮现在心头。
除了心情好的时候会变得话多,其余时候,阮希一直是冷冰冰的模样。除了被欺瞒之外,陆征河想不出他有什么别的生气的理由。
干脆就坦白了吧。
大不了被打一顿,再努努力,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我们……真的结婚了?”阮希吃力地重复。
“是的。婚戒我一直带在身上,想着哪一天能对你说出实情。”他低头,将阮希的手背托举起来,“原谅我。”
阮希并没有提什么原谅不原谅,而是反复确认,“预言家为你预言的那个命中注定的omega,会是我吗?”
“我想是的……”陆征河笑不出来,“或许我们小时候在南北集会上见过?”
他想起那个未成年时就已经相遇的预言。
可是我成年之前都没出过ablaze城。阮希很想这么回答,但是忍住了。
果然。
陆征河一脸良心发现的样子,但是果然什么也没记起来。
你喜欢我吗?阮希也不敢问。
也许是神怜悯他,这样的结果已经比较不错了。至少他很大几率会是所爱之人的omega,自己是有权利和对方走到生命尽头的那个人。
见阮希不讲话,陆征河抬起眼,去看那张让自己感觉到疼痛的面孔。
陆征河在军队学习武力、学习如何做领袖,却没有人教过他要如何去爱一个人。
但他知道,爱不仅仅是欢喜,还有疼痛,而阮希的恨意能让他感觉到胸腔内莫名的撕裂感。
尽管他们早就结婚了。
对上阮希漂亮的眼,陆征河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雷贯耳。
阮希的呼吸很细,像在强制性地忍耐什么。
他张口,吐出的话语微微颤抖:“陆征河……有时候我真想一把掐断你的脖颈。”
陆征河没动作,只是答:“可以。”
“你这么瞒着我一路,看我因为婚约的事情发愁,看我像个被逗弄的玩偶,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阮希倏地抬起眼帘,一圈绯红占据了他的眼眶,拳头越发收紧,“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只是你们兄弟二人之间争抢的所有物而已?”
“没有。”
想要触碰他的手指僵硬片刻,陆征河的语气强硬起来,“我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