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贪慕了不知多少年的人,是他两生的执念。
容祁由一开始的单膝跪在床上的姿势,渐渐转为了整个人都爬上床,与她紧紧相拥。
他不知道裴苏苏恢复真神记忆之后会如何处置他。
或许迎接他的,将会是比上一世更加惨烈的下场。
但他丝毫不惧,比起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占据了他的心神——折磨了他数万年,让他夜不能寐的妄念终于成真。
他终于,尝到了渎神的滋味。
真神根本想不到,她会跟自己曾经最厌恶的妖魔纠缠在一起。
这样扭曲的满足感,足以让容祁最后一丝理智消失,彻底疯狂。
他神情癫狂,眼眸充斥着迷恋,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
许久后,容祁终于离开,继续前往陨凤崖,寻找因果镜。
他不仅要渎神,还要将神永远捆在自己身边。
裴苏苏对外界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她将神识外显,站在识海中,桃花眸平静地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荒漠出神。
放眼望去,皆是荒芜的黄色。
脚下踩着的地方细腻而柔软,流沙如同蛰伏的巨蟒暗暗挪动,像是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只余沙漠。迎面吹来的风都是干燥滚热的。
这样的场景总让裴苏苏觉得似曾相识。
她以前应该经常一个人待在识海中,赤足漫无目的地走在被晒得滚烫的沙漠里。
身后留下的一串脚印渐渐被覆盖,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日子在这样的平静中一天天过去。
裴苏苏有时会封闭六识,但只要容祁不靠近她,她大部分时间都不会这么做。
自从她开始修炼无情道,容祁便不准任何人靠近这间石屋,以免有人趁她不备偷袭她。
所以听到石屋开启的动静,裴苏苏不用神识查探,就知道来者何人。
每日这个时间,容祁都会从陨凤崖回来。
准确地来说,回来的是闻人缙。
他们两个除却那次以外,几乎没有任何交流,默契地拉开距离,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一个坐在床上修无情道,另一个想方设法研究破除禁制的办法。
闻人缙想守护容祁,但他不想强迫裴苏苏,而是想让她自己来选择,如何对待容祁。
又或许闻人缙这么做是因为,他觉得容祁越是强逼她,反倒越会将她推得更远。
他作为兄长,自然要尽力帮弟弟弥补过错,帮弟弟挽回她的心。
这日,闻人缙走进石屋,在床前驻足片刻,不知为何胸腔起伏有些剧烈。
他墨眸幽沉,死死地盯着裴苏苏,薄唇绷成一条直线。
沉默很久后,他忽然低声开口:“抱歉,我解不开容祁设下的禁制,无法放你离开。”
裴苏苏眼睫颤了颤,虽然意外闻人缙居然主动找自己说话,但还是下意识接道:“无碍。”
她说完,身前人忽然不再开口,石屋陷入诡异的寂静中,气氛诡异,连空气都好似凝滞住一般。
头顶传来的视线太有压迫感,裴苏苏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
她缓缓掀起眼眸,清冷视线落在身前那道高大颀长的身影上。
一身染血的黑衣,眼神阴鸷,眸光一瞬不瞬地紧锁在她身上,神色阴沉可怖,宛如乌云罩顶。
许是因为在陨凤崖下待的时间太久,代表魔神之恨的紫色细线已经蔓延到了他脸上,在苍白俊美的脸侧攀爬,宛如某种特殊的图腾烙印,给他更添了几分诡异的美感。
他不是闻人缙。
第89章 浴火
裴苏苏平静地迎上容祁的视线。
对视良久,她看到他眼尾微微泛红,漆黑眸中神色似怒似痛,一副明明情绪翻滚得厉害,却还是强装镇定的模样。
容祁率先开口,打破死寂的沉默,“你见到闻人缙了?”
他最近忙于寻找因果镜,大多数时候都浑浑噩噩,神志模糊。
可那日裴苏苏的生辰,是他难得思绪清明的时候。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忽然昏睡过去,再次醒来,换了个位置不说,还遭到了禁制的反噬。
这说明在他昏过去那段时间,有人控制了他的身体,试图解开禁制,放裴苏苏离开。
那个人是谁,除了闻人缙以外,容祁不做他想。
那时容祁还不能够完全确定,这件事也有可能是他昏昏沉沉之下自己做的,后来却被他忘记。
又过去这些天,每次他昏迷在陨凤崖下,醒来都会回到魔王殿,再加上刚才的试探,足以让容祁确认自己的猜测——闻人缙真的还活着。
不是他的臆想,也不是那些动作僵硬的傀儡,是真正的闻人缙。
裴苏苏眼眸平静无波,并未否认,“嗯。”
容祁咬紧牙,双拳死死地攥在一起,手背青筋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