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两下眼睛，慢慢把视线挪向了一边，像是篮球场上刚运动下来一样，有红润的颜色窜上了脸颊，“你……今天找我有事？”

他像是调整了一会儿，这才又转过来对上我的视线，笑了出来，那牙齿露的，总归是要比华轶的八颗牙要端庄许多。

“也没有什么事儿。”在他的笑容下我竟然有些心不在焉，但是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我盯着他又打量了几下，或许是我的表情太过奇怪，杜若皱了皱眉，竟也能无师自通地猜出来：“你要跟我说周怀瑾的事情吗？”

那没有在他脸上停留多久的颜色此刻褪尽，我的心里“咯噔”了一声，“猜对了”这个念头并没有让我感觉到多么的喜悦。

“为什么这样呢？”

“我说年纪小，你信吗？”杜若抬眼，那眼睛里平静的不像他，但是这是我听过的最糟糕的理由。

这位兄弟比我可还要打上那么几个月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用年纪小来当挡箭牌，实在是不怎么合适。

“你今年多大？”他没有回答，我自顾自接上，“十八岁生日过了几个月了吧？”

“杜若。”我平视着他，倒是第一次让他看到我冷淡的表情，而这时候脑海里冒出来的却是周怀瑾那张平静的脸，甚至嘴角也下意识的像他一样绷直，只留下一个平而直的弧度，“我和周怀瑾真没有什么事儿。”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却在我下一句话中陷入了死寂。

“所以你不用做那种告老师的事情拉低自己，那才是真的‘年纪小’。”

我从来没有对杜若说过这么狠的话，甚至我的记忆中，也从来没有人对杜若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我沉默了两秒，才明白自己的依仗不过是从小到大做了朋友的这么多年。

杜若的脸色难看极了。比我刚刚承认为周怀瑾而来时的脸色还要难看，若是那是只是褪去血色的白，那么此刻还加上了眼睛愤怒窜起的红。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他的声音很冷硬，这么对比之下我才明白，周怀瑾平时的冷淡那绝对只是随意而已，人的态度真正冷硬起来的那刻，是会让面前的人不自觉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的。

我低下头，索性把话说绝，好像“极端”这两个字总是在我的身上窜来窜去。

“但是我是真的喜欢周怀瑾。”抬头，他的眼睛看向了走廊的另外一端，似乎无心听我说下去，“从来没有过的那种，哥，谢谢你。”

杜若倏然盯着我，那个字是我叫了很多很多年的，那是从小形成的依赖，虽然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斩断。我还记得小时候杜若的妈妈问起我来也总是逗杜若“你清清妹妹呢”，虽然他从来没有叫过我妹妹。

我转身，只觉得整个人凉透了。迎面正对上圆菁菁站在走廊拐角的身影，她看着杜若，只在我和她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看向我，那眼神很复杂，像是千百种情绪再里面挣扎。最后我们俩仍然是不说一话的擦肩而过，我迈步走上楼梯，而她，大概是走向杜若。

在转角的时候遇上从他们班出门的周怀瑾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我脸上的表情大概是丧到了几点。

“这就是对不起的事？”

我听不懂他这话，只觉得身体在不自觉地抖，我脸上的表情一定难看极了，因为周怀瑾的表情也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我只觉得难受极了，看着他这样的表情难受，想到杜若刚才的反应也是难受。人怎么就能有这么多难受的事情呢。

“你干什么了？”周怀瑾伸出手抓住我的手臂，却被我猛地甩开，“我想和你早恋都恋不成呢，别人凭什么说你让你去挨骂！”

我第一次在周怀瑾的脸上见到表情管理失控的一幕，他似乎也有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时候。

他向四周看了几眼，这才无奈地看着我，“我知道了。”

周怀瑾，你知道个P。

20160421，我这人不管是难过还会愤怒，最后表现出来都会是愤怒，不管是开心还是遗憾，最后都能用脸上的笑容圆过去。

然后谁也看不懂。

我只觉得什么都乱七八糟的，像是遇到了永远也理不出个头绪的事情，这对什么都想要个“清楚”的我，无疑是偌大的折磨。

磁场，电极，左右手……

我端过桌子上的牛奶喝了一大口。

第54章

本来是高高兴兴的周五，本来是高高兴兴的体育课，但是我却恹恹地提不起劲儿来。难得容易要和我一起下楼到操场逛逛我也拒绝了，甚至这周新买的杂志也没有看完几页。

化学的习题册摊在面前，我正做到了推断元素的题目，元素周期表挖出来一块儿，有的提示了，有的则是直接写上了元素符号，这个题目本来就是大题的第一题，算不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