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看了一眼昉姐，正巧赶上她投过来的视线，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心虚地“咳”了一声，把立起来的语文书就这么顺手摊在了生物复习资料上面，盖了个全。

已经决心换座位，早读一结束我就跟在昉姐身后窜出了教室，还回头捏住大拇指和食指跟容易比了个“OK”的动作，和坐在我们目标座位上的两个兄弟商量的事情就交给她了。

我跟在昉姐身后没有三步远，走廊上已经有不少人出来活动，这一路竟然觉得走廊人越来越多，直到快走到二十六班的位置才算骤减。

“有事啊？”昉姐像是才看到了我，但还是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觉得她可能都有余光观察过好几次不时走到她身边和她并排的我了，还有十分钟就是第一节课了，第一节是她的语文课。

我猛点头，笑嘻嘻地站到了她的身边，跟着她一起不紧不慢地向办公室走去。每一层都有一间班主任办公室，一般是这一层所有班级的班主任所在地，这办公室的设置目的显而易见：班里有什么事儿的时候同学方便找自己的班主任，同时，班主任也方便把同学找来“喝茶”。

二十六班和班主任办公室都在走廊的同一端，形成了班主任办公室、卫生间和饮水机把二十六班三面包围的地势。我跟着昉姐左转，直走就是她的办公室，微微抬眼，只好遇到了周怀瑾从班级里走出来。

他像是不知道我这乖巧的模样跟在班主任身边是闹了什么幺蛾子，我微微偏头，冲周怀瑾笑着眨了眨眼，看着他不知怎么就“多云转阴”的表情有些疑惑。回过头，就看到昉姐似笑非笑的表情，这大概就是前有狼后有虎吧。

“进来。”到了办公室门口，昉姐还是这么说了一句，顺手把自己怀里抱着的书和资料放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办公室里已经看不到周怀瑾了。

昉姐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我无意看了旁边一眼，这个时候各班的班主任倒是都在办公室。她屈起手指，击了击自己的桌面，示意我看向她，“什么事儿，说吧。”

我还没有开口，倒是她自己先开始说了起来。

“别以为我没看到啊，你和容易把书九十度立在桌面上，你们俩这是在早读呢吗？”

两声叩击在办公室门上的声音，然后我的余光便瞄到一个挺拔的身影直接走进了办公室，目标正是二十六班班主任的位置，刚刚还以审视表情看着我的人这下就换了一个慈祥的笑脸。

周怀瑾进来了。

“仗着脸小，书挡的全，我看不见呗？”

我就听到了前面几个字，此时注意力全然被余光里的那人吸引，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不是在夸你！”昉姐的声音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想笑，我看着她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最后还没有落下昉姐说完这句话后旁边二十六班班主任和周怀瑾脸上的笑。

这家伙面对老师的时候这笑容倒是不吝啬。

“我觉得我现在位置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当时应该听老师您的话。”

我选择坐在这教室最角落的时候，昉姐就建议过，哪怕不挑个靠前的，也选个中间一点儿的，毕竟当时是按照成绩一个一个选，而我面对全班空落落的座位，那优势是百分百的。

昉姐欣慰的点了点头，似乎是松了口气，向前探身，似乎是要从面前的文件里找什么，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作为刚确定下来以后，昉姐让小班长帮她统计的座位表。

“你这个成绩保送是没有问题的……”

“国内还有比A大更好的吗？”

“你座位要换到哪里？”

昉姐低着头，果然是在看手中纸质版的座位表。

我抬眼，正好迎上了周怀瑾也向这里看来的眼神，他们班主任也低着头似乎正在看保送资料。我这才反应过来，确实是快到确定保送人选的时候了，每年A大和B大的名额加起来都至少能保送四五个，周怀瑾和杜若这种在自己第一第二的名次上稳如泰山的人，自然没有悬念。

“我想对个称。”昉姐抬眼，一时没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想体验一下。”还是周怀瑾那般冷静的声音，不过他脸上挂着的笑容似乎都能渗透到声音里，那平时清冷的男声此刻不知怎么就多了几分缱绻的意味。

“我想和容易坐在后门靠窗的位置。”

“我想体验一下高考，不想错过。”

办公室里有两个班主任同时脸色青了下来。

“随你吧，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管不了你们了。”

我不知道周怀瑾在想什么，但我倒是觉得他放弃了保送挺可惜的，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没忍住冲他“啧”了一声，他倒是一脸温柔，甚至抬头揉了一下我的短发笑着离开了。这系列的表情动作在我眼中无异于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