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40)
云舒歌焕然笑道:“护送那名家奴回来倒是不难,只是从昊京到南疆,快马加鞭也需要两天的时间,一去一回便是四天,所以我们不得不再耐心地等上四天了。”
于是就如云舒歌所言,在接下来的四天里,云淡风轻,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而到了第五天,那片在天际积蓄已久的浓云终于裹挟着闪电惊雷压顶袭来……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点如豆的烛光闪烁跳跃,一个衣衫褴褛的大汉被紧紧地绑缚在木椅上不能动弹。
突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大汉惊恐地抬起低垂的头颅,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从门外缓缓走了进来,然后在离自己十步之远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却只是那样站着,静谧无声。
虽然只过了片刻,却仿佛已历久年,大汉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惊恐,怒吼道:“你们到底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把我从南疆带到这里?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这样的话,他已经在来时的路上说过无数遍了。
似乎又过了很久,一个声音方才缓缓响起:“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还记得你是谁吗?”
大汉道:“屁话,我当然知道我是谁,我与你有何冤仇,为什么要把我绑在这里?我可是被大理寺发配到南疆的流犯,你们私自将我带回,就不怕朝廷追究吗?”
来人突然冷笑了几声,哗啦一声将手中折扇打开,一边扇风一边说道:“阁下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你不过只是一个被流放南疆的犯人,别说是把你带回昊京,就算是把你剁碎了拿去喂狗,也没有人会过问,也没有人敢过问。”
犹如一个惊雷在头顶瞬间炸开,残存的一丝倦意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大汉几乎是大叫着说道:“我可是司马府的人,司马公子说过定会保我性命无虞的,我将来还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们不能杀我!你们怎么敢杀我!”
来人却依旧只是冷冷地说道:“性命无虞?荣华富贵?哈哈哈……他司马安到底多大的能耐,竟敢夸下这般海口?牛得,我是该说你天真呢?还是该说你愚不可及呢?”
犹如被当头棒喝,大汉只感觉脑袋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他的主子虽然有钱有势,可是在这偌大的昊京城内,最不缺的就是权势通天的达官贵人,而自己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家奴,在那些达官贵人的眼里甚至比不上一只会学语的八哥。
刚才还是冲天的气焰此时已被从头到尾浇了个透顶,大汉强撑着一股蛮力,声音里却没有了半点火焰,说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来人向前走了几步,如炬的目光直直地刺进了大汉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可还记得谢秀莲吗?”
大汉心头一怔,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发寒,半晌方才说道:“我当然记得,要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被流放南疆。”
来人嘴角微微扬起,说道:“司马安因为得罪了我家公子,现在已是必死无疑。只是我家公子乃是光明磊落的皎皎君子,向来不屑于那些无中生有的小人行径,即使是要杀一个人,也必须要让他死得心服口服。司马安既是你的旧主,他往日里的那些龌龊勾当你自然是清楚得很,只要你将司马安逼死谢秀莲的实情和盘托出,我们定然不会再为难你。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什么都不说,毕竟命是你自己的,是选择生还是选择死,全在于你自己把握。”
大汉圆睁着牛眼,半信半疑道:“如果我说出实情,你们当真会放过我?”
来人道:“只需你今后洗心革面,好好做人,我们不仅不会为难你,还会送你一百金安置家室。况且你现在除了相信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不是吗?”
除了无条件地相信眼前的这个神秘的男人,大汉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况且如果当初不是司马安的威逼利诱,他也不会愿意背下这么大的一个黑锅,如今司马安已经自身难保,他也没有了后顾之忧,而且如果真能得到一百金的赏赐,那他今后的生活也算有了着落。
大汉道:“好,我现在就把我知道的所有实情统统告诉你……”
“等一下,口说无凭,须写下来才好。”来人又朝着屋外继续说道:“刘主簿,请进来吧。”
须臾,门又被打开。几个衣着华丽的侍婢各自端着一盏火烛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房间里顿时灯火通明,一个中年男人跟在侍婢的身后,手里提着一个大木盒子。
中年男人来到一张空无一物的桌案前,打开木盒,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开,竟是些笔墨纸砚,然后朝着先前的来人躬身说道:“公子,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