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35)
听到这里,云舒歌方才确定他们口中的大殿下正是自己,不由得心头一颤,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洋洋得意,想不到自己在这些世家子弟中竟然这么受推崇。
白衣少年轻叹一声,道:“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是羡慕你能参加上个月的砀山围猎,可惜这砀山围猎唯有嫡室子弟才能参加,而我只是个庶出,父亲虽然疼爱我,却也无能为力……”
云舒歌正听得入神,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上个月的砀山围猎?最近的一次砀山围猎明明是一年前的事了,怎么就变成一个多月以前了?这梦里的事情果然不靠谱……”
正这么想着,一个好似熟悉的声音传进了云舒歌的耳朵里,循着那声音看去,云舒歌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女子正站在一桌茶客旁说着什么。
那女子也是十五六岁的模样,臂弯上挎着一个竹篮,一只手里拿着一个铜制的香炉,很是精巧,一双大眼睛清澈有神,柳眉烟黛,朱唇桃脂,白皙粉嫩的脸蛋好似刚出水的芙蓉,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称得上是个标准的美人儿。
“司马公子,我只卖香炉不陪酒。”女子微垂着眼帘,言语中有些羞涩,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延到耳根了。
“姑娘说的是什么话,这里可是茶馆又不是酒楼,我这杯盏中装的是茶不是酒。姑娘只需喝了这杯中的香茶,我便买下你手中的香炉,姑娘若是喝完这一壶香茶,我便买下你篮子里所有的香炉。”说话的男子因为背对着云舒歌,所以看不到那人的模样。
同桌的一个人随声附和道:“司马公子果真豪爽,小姑娘,这样的机会哪里去找,你还不赶紧把整壶茶都给喝了。”
“可我明明闻见了酒味。司马公子若不是真心想买,我离开便是,何必强人所难呢?”
女子作势便要离开,却被男子一把抓住手腕,挣脱不得,无奈道:“男女授受不亲,司马公子这是做什么。”
男子道:“我这茶已经为姑娘斟上了,姑娘就是不卖香炉也得喝下去。”
云舒歌早就忍无可忍,此时兀的站了起来,怒声道:“无耻之徒,还不赶紧将你的脏手拿开!”
然而,直到最后一丝余音已然消失,那争执的两人却始终没有看云舒歌一眼。
云舒歌这才猛然间想起此时的自己不过只是一团看不见听不见的虚空。
就在云舒歌懊恼无措之际,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司马安,你烦不烦,要喝酒去酒楼喝去,别在这茶馆里吵人看戏。”
说话的正是坐在云舒歌对面的那个青衣少年。
这一嗓子声音很大,几乎整个茶馆的人都听见了,就连台上唱戏的也听见了,刚才的一句唱词明显慢了一拍。
众人纷纷向云舒歌这边看来,前面的那个男子也转过头看了过来。
云舒歌这才看清那人的面容,那人生了一双鹰眼,眉梢微微向上吊起,皮肤很黑,嘴角上的一个大痦子格外扎眼。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长远老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男子慢悠悠地说道。
青衣少年剑眉高挑,一脸的不屑,道:“谁是你老弟!司马安,你别和我套近乎。你说你喝茶便喝茶,看戏便看戏,若是想喝酒,出了门左转第一家就是云来集酒楼,那里好酒多的是,美姬也多的是,人家小姑娘就是个卖香炉的,你拉着人家的手推推攘攘、磨磨叽叽的做什么!”
“顾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过是觉得与这小姑娘投缘,想请她坐下来喝杯茶解解乏罢了。算了算了,既然顾公子都这么说了,姑娘也不愿给司马某面子,那这茶就不喝了。”男子这才将手松开,又转过头看向女子,说道:“姑娘莫要见怪,明日可还要来此处卖香炉哦!”
女子哪里还敢答话,见男子不再争执,赶紧跑出了茶馆。
青衣少年本来就因为没有等着想要等的人心情有些失落,此时已经全然没有了看戏的兴致,看着白衣少年说道:“扶风,我们回去吧。”
白衣少年应了一声,将手中的半块糕点扔进嘴里,喝了一口香茶,又拍了拍手上的饼渍,两人便一同站起了身向馆外走去,隔壁桌子旁几个侍从模样的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长远公子慢走,我这厢就不送了。”男子尖着嗓子说道。
青衣少年没有回答,只是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中的扇子。
男子转过脸来,朝着同桌的一个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点了点头也起身走了出去。
云舒歌感觉那黑衣人不怀好意,赶紧跟了过去准备一探究竟。
黑衣人出了茶馆便向街市的东向走去,大约走了一里多路的样子,突然停了下来,靠着一处墙角向对面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