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25)
只是,不过是揭个瓦而已,随便派个侍卫就好了,用得着他的师父亲自出马吗?但是转念一想,整个中扈国能在他云舒歌的屋顶上行动自如而不被发觉的,或许也只有这位风大统领可以做到。
云舒歌道:“所以徐秋白贪污公款一事是父王早就知道的了?”
云鸿微微颔首:“寡人虽向逸清尘道长允诺过绝不插手博学鸿词馆的内务,但是对博学鸿词馆的关怀确是一点也不比军政六部的少。若不是徐秋白太过贪得无厌,寡人又何曾想让逸清尘道长受此难堪呢?”
云舒歌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如果昨日没有慕曳白的提醒,自己还真不一定能发现其中的蹊跷,那今后不知道还要在风雨之夜睡上多少次的地铺,于是耷拉着眼皮可怜兮兮地说道:“幸好儿臣还不算愚笨,竟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与父王配合的天衣无缝,否则今后每次下雨,岂不是都要连累师父冒着风雨,特地赶过来揭徒弟屋顶上的瓦片?”
云舒歌不知不觉间做了一回棋子,虽然下棋的是自己的父王,可是刻在骨子里的傲气还是禁不住要跳出来蹦腾一下。
整个中扈国,大概也只有他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在云鸿面前明嘲暗讽,咿呀抱怨。
云鸿一边笑着一边从风裕手中接过一只镶金嵌玉的金丝楠木宝盒,递向云舒歌道:“这是给你的,你打开看看可还满意?”
云舒歌没想到他的父王竟然还给自己带了礼物,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对他睡了一夜地铺的补偿,还是对他揪出徐秋白的奖励,但总归是送给自己的,而且一定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这么想着,眉间的一抹阴霾顷刻间烟消云散。
云舒歌赶紧接过宝盒,迫不及待地揭开了盒盖,竟然是一颗璀璨夺目的足有自己拳头大小的淡绿色夜明珠!
云舒歌粲然笑道:“父王是什么时候得了这么个宝贝?儿臣竟然毫不知情。”
云鸿亦笑道:“若是让你知道,父王还能将它留到现在?”
“嗯……那倒也是!哈哈……那父王到底是什么时候得到这颗夜明珠的?”
云舒歌的轻功虽是顶好,却还有风裕在他之上。但他的好奇心却称得上一骑绝尘,无人能比。一个问题若是得不到答案,他是绝对不肯罢休的。
云鸿道:“前段时间朝廷派了一队使臣出使北俱芦洲的霄霞落部。寡人知道你喜欢夜明珠,所以特意让使臣花了重金为你寻来的,本来是想在你十六岁生辰的时候再送与你……你今早不是还写了一封信给诚儿,让他从宫里给你送几颗夜明珠过来吗?”
原来,云舒歌因为将自己带过来的那颗夜明珠连同忍冬一同送进了宫里,于是就在信中嘱托云子都从他的寝宫里再找来几颗给他送过来。
云子都在云舒歌的百宝槅里翻找了半天,觉得没有一颗能够配得上他的皇兄,于是便去了他的母后那里寻求帮助。
皇后一听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连一颗称意的夜明珠也没有,随即迁怒于皇宫内务府的广储司。广储司是专储皇室金银珠宝、皮草瓷器等特供物品的内务机构,凡是最上品的宝器向来都是最先呈送给国王的,于是便连国王云鸿也给惊动了。
云鸿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寡人本意是想让你单独与逸清尘道长说明屋瓦之事,谁想你竟然在学堂之上当着所有学生的面,公然揭露了徐秋白的丑事,这倒是出乎寡人的意料。”
“父王可是觉得儿臣这般公然揭露徐秋白的罪行,有损逸清尘道长的颜面?”
云鸿颔首道:“嗯,怎么说徐秋白也是逸清尘道长一手提拔上来的……”
“可是正如父王所说,徐秋白是逸清尘道长一手提拔上来的。作为一馆之长,逸清尘做不到知人善用,本就是他不可推卸的过错。况且若是犯了这么大的错,却连这点颜面都损不起,那他也枉为一馆之长了。”云舒歌字字铿锵,句句凛然,比起先前还有些玩世不恭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云鸿一时被塞得哑口无言,然而过了片刻,却又哈哈大笑了起来,道:“你能这么想,倒也难得。好了,咱们父子俩难得见一面,就不要再为此事多作争执了。你与南瞻国的大殿下慕曳白相处的如何?”
听到慕曳白的名字,云舒歌的面容陡然舒缓了许多,嘴角微扬道:“儿臣与曳白兄相处的甚好,儿臣很喜欢他。”
云舒歌说很喜欢一个人,那必定是真的很喜欢了。至于其中的政治利害,向来就不是他想要去关心的。
云鸿当然知道云舒歌的禀性,自然也不愿在这个时候,拿那些政治上的风风雨雨去讨自己的这个宝贝儿子的嫌恶,只要云舒歌没有把剑架在慕曳白的颈上,只要一切没有偏离正常的轨道,那就足够了,便也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