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170)
云舒歌想来是这几日里一直没能睡个好觉,此时依旧酣然睡得香甜。
营帐外突然响起的几声怯怯私语引起了慕曳白的注意。
慕曳白放下书卷,轻声走出了营帐。
原来是之前派出去采购水粉首饰的侍卫,此时已将满满一整箱的东西抬到了慕曳白的营帐外。
军队里的将士都有固定的作息时间,慕曳白自从巡视军务以来,每日清晨都会去检阅士兵操练,若是往常的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在操练场上了。
可是今日却不同往常,慕曳白迟迟没有出来,侍卫们也不敢冒然进去,便一直候在营帐外等着里面的传召。
慕曳白吩咐值守的侍卫等里面的人起床后再将东西搬进去,自己便往操练场上去了。
因为不想扰了云舒歌的清梦,慕曳白比往常迟了半个时辰才返回营帐。
此时营帐外盛放水粉首饰的箱子已经不见,应该是被抬了进去。
慕曳白走进营帐,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自己的书案已然变成了女儿家的梳妆台,书册卷轴换成了金匣玉箧,笔墨丹青变成了胭脂水粉,四下望去却不见云舒歌的身影。
整个营帐本就不算很大,也没有什么可以用来遮掩的东西,要想藏起一个人基本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是在慕曳白的眼皮子底下,难不成是云舒歌不告而别,独自行动了?
想到这里,慕曳白碧如秋水的眼眸不禁泛起了几点涟漪,转身便要找人询问,“来人”二字刚说出口,便见云舒歌悠然打开门帘,从营帐外走了进来。
“你去哪了?”慕曳白总是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即便内心翻如惊涛骇浪,声音却依旧平缓的让人听不出一丝的波澜。
“我本想着去看看王老爹,不想等我去时,王老爹早就送完菜蔬离开了,我就顺便在伙房吃了点东西,这不,刚吃完就回来了。”
云舒歌漫不经心地从慕曳白身边走过,径直来到那张已经面目全非的书案前。
慕曳白这才放下心来,也跟着也走了过去,道:“你要的东西都已经备齐了,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云舒歌摆弄着满满一盒的金银玉簪子,又拈起一张鲜红的唇脂,笑吟吟地看向慕曳白,道:“曳白兄,你要不要试一下?”
云舒歌虽是这么说,却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动作。
可是慕曳白却还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满脸拒绝道:“不用了……不过……你果真会女子易容之术吗?”
云舒歌见慕曳白急忙躲闪唯恐不及的模样,又听见慕曳白依旧把女子妆容当做是易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若说是易容,我倒不敢开下海口,可若是妆容嘛,我倒确实是有两把刷子。其实所谓妆容,也不过是些涂涂抹抹,简单得很……”
说道这里,云舒歌忽又一本正经地问道:“蓝田郡离此处有多远?”
慕曳白道:“并无多远,快马加鞭,不消两个时辰便能赶到。”
既然东西已经准备齐全,两人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自然也就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云舒歌觉得还是早日行动比较稳妥,又说择日不如撞日,于是决定今日便向蓝田郡出发。
云舒歌此行是去做诱饵的,玄衣教的人向来狡猾多疑,若是冒然前去必然会引起怀疑,商量之下两人决定让以蓝田郡郡守远方子侄的身份入住蓝田郡守的府邸,有了这么一个身份做掩饰,行动起来自然会方便很多。
蓝田郡守虽然可靠,但是郡守府邸上上下下几十双眼睛,保不齐就有玄衣教的眼线,既是做戏就要做足,云舒歌决定当下便以女子的身份一贯到底,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撸起袖子装扮起来。
看似漫不经心地信手涂抹,云舒歌一番妆容下来,一个疏朗俊逸的美少年活脱脱变成了一位粉妆玉琢真国色,这让坐在一旁一向处变不惊的慕曳白直看得目瞪口呆,不禁疑惑道:“云祝,你果真是第一次做这种女子妆容?”
云舒歌被他问得一愣,努力搜寻着记忆,以往他都是为宫娥们描眉画黛,在自己脸上涂脂抹粉倒确实是第一次,继而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我画的是不是特别好看!”
慕曳白微微颔首,道:“你若是不说话,与女子便无不同。”
“只是这样?”云舒歌似乎并不满意这个回答。
“亦颇有几分沉鱼落雁的姿容。”
云舒歌挑眉道:“这还差不多,曳白兄可想学吗?”
慕曳白眉头微蹙,不解道:“我学它作甚?”
云舒歌故作深沉,一本正经地道:“曳白兄,虽然你现在并无妻室,但是以你的身份,今后必定是妻妾成群,到了那时,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想为一两个小娇娥扑粉画黛,你说你学它是不是很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