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位疯癫剑客(66)
江头尽醉还未尽性,瘸驼老三就已躺在榻上,昏昏欲睡,脚底像是踩在棉花上,发软,无力,他一翻身,索性就躺下了。
屋外黑漆漆的,只一两点灯光闪烁,屋内倒是灯火摇曳,大亮。
江头尽醉掩了门,将风雪关在门外,他放下酒盏,悄悄站在瘸驼老三身边。
瘸驼老三的鞋袜被脱下,江头尽醉的手伸向了他的胸口。
衣襟之下,就是他想要知道的秘密!
瘸驼老□□手抓住他的手腕,带着他的胳膊,夹在腋下,将他脸朝下禁锢在榻上。
“在下说过了,这等事还是去梨花巷的好!”瘸驼老三道。
江头尽醉大惊:“你没醉?”
瘸驼老三:“我早就说过了,我从没醉过!”
江头尽醉望着案上焚的香:“是吗?”
瘸驼老三不知道江头尽醉是如何将他反身推到榻上的:“你给我下毒?”
江头尽醉哈哈笑道:“再怎么说我也是漳州黑衣教的,这等手段,并不奇怪。”
他是不是?他是不是?他是不是?
江头尽醉在心中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他没有信心,哪怕这个答案近在咫尺。
瘸驼老三眼望着自己的衣襟被解开,埋藏了二十年的秘密被揭开了。
他的心尖处分明有一块胎记,紫红色的胎记。江头尽醉将手放在上面,好像时间倒流回到了那间破屋。
江头尽醉红了眼睛,他翻身下榻,一杯一杯的喝酒,酒是滚烫的,里面应该有他的泪水,中有涩味。
“真是好酒!”瘸驼老三喃喃道。
江头尽醉反笑:“是啊,果真是好酒,我好像也醉了。”
两个人的头倚靠在一起。
为这一口酒,他这辈子都是要埋在漳州的。
有人也是这么想的。
杜宇死了。
吊死在云山山顶。
脚边有一封褶皱的信件,落款特殊——梦渔樵乡。
第32章
世人都只道是梦渔樵,殊不知江湖上老一辈的人都称呼其为梦渔樵乡。
那一年,梦渔樵初出茅庐,江湖年少未老,打马走过长街,世间皆是美好和虚妄。
杜宇死了,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结束。
半天的时间,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江湖。
“什么?杜宇自缢了?”瘸驼老三一大早起来就听闻了这个消息。
他躺在榻上,头痛如劈,衣衫解开,窗柩紧闭,暖烘烘的炉火在一旁静静烤着,
江头尽醉昨晚上干的就不是人事,瘸驼老三整了整衣襟,坐起来,靠在桌子上。
瘸驼老三在纸上写下一系列人的名字。
怀新安、古松师父、荆棘师父、千岁崇朝、吴楚东南、杜宇。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在各教派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甚至可以说是精神支撑。
一月未到,接连遭遇暗杀,这并不是偶然,而是谋杀。
瘸驼老三不能再等了,他要回登囿楼。
江头尽醉端着早饭进屋,热气腾腾的玉米粥和酸辣的酱菜,一望就很有食欲,淡黄的粥羹配上雪里红,绝配。
“我要回登囿楼!”瘸驼老三啜了三口粥,暖暖胃。
“今日就回?”江头尽醉自打杜宇死后,就预感到他会离开,没想到这么快。
瘸驼老三点点头,他预感事情绝非表面这么简单,刚说着,有人来报,说是高景行派马车来接他回登囿楼。
刻不容缓。
江头尽醉:“经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瘸驼老三无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后会有期。”
江头尽醉:“后会有期!”他找到了他的身体,可是没有找回他的心。
杜宇的尸体草草收敛,三两张破席一卷,这一生匆匆忙忙,自然是不能像顾望三河和吴楚东南那样厚葬。
枯木之下只有梦渔樵的一封信件,且不知何时送来的。
杜宇在漳州这件事情知之者甚少,江头尽醉头痛,不知这暗流涌动的波涛之下,究竟是怎样的怪物。
但是它好像又渐渐浮出水面。
望月人最近总爱月下吹箫,清冷的月光配上肃杀的箫声,让人不寒而栗。
高山流水遇知音,但是他没有,他靠在平仲古柏之上,这棵百年树木,支撑起望月人绰绰有余。
今日儋州丹心剑客内讧,死伤惨重,他常常觉得梦渔樵可怕,但是又觉得他十分的孤独。
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最近他总是想得很多,梦渔樵告诉他凡是不要想太多,难免陷入窠臼。
他竟然开始思考江湖的意义,道义何时与谋杀划上了等号?
从何时开始,江湖中充斥着仇恨?
大约是从顾望三河死了之后,江湖就已经面目全非。
望月人没见过顾望三河,但是听闻他是所有人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