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腕一抖,数道极利落漂亮的剑招使出,毫无拖泥带水之意,虽无灵力加持,动作却快得连剑影都看不清。
最后,少女立定,纤纤的腰挺得笔直,手臂高抬,似是无意地将剑指向院外某处。
剑尖,一片樱花花瓣被刺穿,浅浅红色沾染了木剑。
她的声音清亮而冷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这一幕震撼了在场的所有剑修。
昔日外院弟子总爱看内院弟子们练剑,私下还会嘀咕到底哪位师兄动作最潇洒,挥剑的姿势最霸气。
其实内院弟子私下也会暗自比较的。
“温师妹这身法这姿势,我差之甚远!”
“原来不只要台词说得霸气,还得配上帅气的拔剑姿势才算好。”
就连沈星海亦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温云,一副大受触动的样子。
她收回木剑,拿了方丝帕认真擦拭着剑尖的花瓣汁水,嘴边噙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似乎方才的拔剑只是在跟同门笑闹着玩一般。
躲在树后的谢觅安却惊魂未定地往后退了两步。
那剑指的,正是他躲藏之处。
分明隔了老远,他却总感觉那把木剑已经刺穿了自己的丹田,将那颗正在发热发烫的金丹从自己腹中挑出。
他害怕了,近乎落荒而逃。
温云将木剑放回剑鞘中,眼中的笑慢慢冷下去。
精神力强大的一个好处就是洞察力非凡,所以对杀气也格外敏感。
那道杀气并不强,甚至时而升起时而又消失,似乎对方也在犹豫到底该不该杀她。
但是,她从来都不是坐等对方将剑递到脖子上的人。
“那个人走了。”叶疏白出声提醒,略带担忧地看着温云。
这会儿她竟然还有心情伏在桌上画魔法阵。
温云头也不抬道:“他不敢动手杀我,在论剑会上无故诛杀参赛者,这等同冒犯吹雪岛,同时也在打清流剑宗的脸。”
“当然,也不排除会有高手暗杀我……”
她笑了笑,眼眸弯成极漂亮的弧度。
“若真的敢来,我倒是很期待。”
毕竟……
温云偏过头,微微眯眼看向身侧长身玉立的叶疏白。
上一个来暗杀她的渡劫期大能,已经死在这位的杖下了,那根接骨木魔杖,至今仍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
参与论剑会的无不是各家天骄,除清流剑宗外,其他大门大派几乎都有老祖宗跟随护法。
谢家这次来的是谢觅安的兄长,谢家少主谢寻。
兄弟两人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且年龄相差足有三百岁之多,谢寻向来对这个身体不好的幼弟多加照顾,是亦兄亦父的存在。
谢寻一到吹雪岛就察觉到弟弟面上有异,他皱眉问道:“觅安,难不成清流剑宗的人欺辱你了?”
谢觅安抿了抿唇,强挤出笑容:“兄长无须担心,师父师姐对我都多加照顾,一切皆好。”
“那难道是身体又不舒服了?”谢寻上下打量着他,忽然想到什么,脸上神情变得凝重:“你先前在传讯玉简说近来丹田处总是疼,难道是你的金丹出问题了?”
被问到心中担忧的事,谢觅安心口一惊。
阿九就是谢寻带回家的孤儿,当日便是他用元婴期的威压使得她不可动弹,这才无比顺利地挖去金丹。
要是谢寻发现阿九此时就在岛上,她必定性命不保。
谢觅安此刻心情极其复杂,他既希望阿九再也不要出现在这世上,又不想再看她死一次。
修行者最畏惧的就是心魔,阿九的死便是他的心魔。
自谢觅安亲手剖丹那日起,白日里他享受着众人唤他天才崇拜尊重的荣光,夜里却始终被无尽的梦魇困扰,那血琳琳的梦境总在提醒他不过是一个窃取金丹的小偷。
为了自己,谢家已经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所以他不敢告诉任何人,现在这般风光的自己竟会被心魔吓得夜不能寐。
若温云再死一次,谢觅安的心魔此生无解,这样下去,他这辈子也突破不了金丹期。
谢觅安眸子微垂,下意识地将这事儿掩过去:“兴许是我前些日子修炼不得当,现在休息两日已大好了。”
谢寻没多想,安抚弟弟道:“我知你素来努力,但也不必操之过急,你现在还年轻……”
他声音压低了一些:“况且如今你又有了那两样东西,便是渡劫境也指日可待。”
谢觅安温和笑着称是,手却暗中握紧。
谢寻笑道:“既来了论剑会,那我也该去拜会你那些师兄,叮嘱他们多照顾你才对。”
就在这时,谢觅安忽然闷哼一声,捂着胸口皱眉道:“哥,我突然觉得胸口疼,你可方便帮我探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