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又上前按住柳络因的手,声音温柔:“你别走。”
柳络因心尖一颤,匆忙收回自己的手,避开他的注视:“你当日很瞧不起温云,我败于她手,想来现在你也很看不上我了。”
谢觅安立刻开口:“师姐如此天骄,能胜你的定不是无能之辈,那温云必有过人之处,我不该妄自否定她。”
他顿了顿,才缓声问道:“只听师姐说温师妹年纪不大,不知道她究竟年岁几何?”
柳络因听他道歉后心中已好受许多,倒也答了:“好像十五六岁的样子。”
听到这回答,谢觅安心中猛地一沉。
果然是同一个人。她竟然早早就追到清流剑宗来了,那岂不是他在宗内打着天才名号的事儿全被她知晓了?
他又心神不定地劝了柳络因几句,总算将其安抚下来,她也不再提要搬走的事了。
但是柳络因却仍打算去跟同门一叙,还准备带上谢觅安:“谢师弟,你我在此次论剑会上虽以谢家名义出战,却也是清流剑宗弟子,总该跟同门招呼一声才对。”
她顿了顿,又补上一句置气的话:“你也好亲自去看看,我清流剑宗的的温云到底是不是真比你家的谢九差。”
柳络因素来心高气傲,她自知剑术落败于温云,虽然心中仍是不服,但是却不愿意别人说温云差。
要是温云剑术都不行了,那她这个手下败将岂不是更不堪?
谢觅安眼皮一颤,只要一想到跟温云面对面,他心中便惊惧不安。
他微笑着礼貌回绝:“络因师姐,我兄长即将抵达吹雪岛,我得去岛外接应他,需劳你替我向诸位师兄告个不是了。”
柳络因只好独自前往,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谢觅安正悄悄跟在她身后,随着她一同抵达清流剑宗院外。
他像做贼一般小心将自己的气息收敛下来,藏匿在树后静静注视着那边的动静。
然后,他便再次看清了站在人群中的那少女。
半年未见,她眉眼长开了许多,气质依旧清清冷冷,好似孤岭之巅傲寒的雪,美得让人生不出亵渎之心。
他的目光死死停留在那少女身上,从眉至眼,最后落在那盈盈一握的腰上。
对了,这便是他窥视多年的女孩。
他心中忽地掀起五味陈杂,又是欢喜又是恐惧。
*
温云站在人堆里当了回不说话的背景板,看着师兄们跟柳络因客气问候。
别人不阴阳怪气时,她也是懒得跟人斗嘴的。
所以柳络因的视线落到她身上时,她甚至亲切友好地笑了笑。
她竟敢嘲笑我!
柳络因顿时觉得面上难堪,回瞪一眼,匆匆道声别就走了。
温云纳闷:“她刚才眼神怎么那么凶?”
几位剑修笑了笑:“兴许柳师姐还记着败给你的仇呢。”
他们虽跟柳络因同为亲传弟子,但是第一峰素来高高在上瞧不起别的峰头,所以私下关系并不亲密。
至于沈星海,他是从外院升上来的,拜的师父也只是第一峰的某个小长老,峰内地位极底。
方才柳络因来,甚至压根不记得他也是第一峰的弟子!
发现自己被无视后,沈星海默然抱着剑,眉目冷然地吐出一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边上的朱尔崇大惊:“沈师弟,你是从哪儿学来的句子,这也太符合我们剑修的气质了吧!”
包霹龙亦是一脸羡慕:“快教教我,我被人瞧不起的时候只会骂脏话,都不知道怎么说才比较帅。”
眼看众剑修都求知若渴地盯着自己,沈星海脸上一片赤红,方才凝出的气势烟消云散,舌头也好似打了结,磕磕巴巴地教他们念台词——
“我……我命由我……不……不由天。”
朱尔崇大声赞叹:“好一个我命由我不由天,沈师弟继续!”
“天……天道不公,我便逆了这天……”
包霹龙抚掌大赞:“这句真是绝了!沈师弟大才!”
原来师兄们都欣赏这些句子!
在众人的鼓励下,沈星海原本羞耻的心逐渐恢复了平静,说得也顺畅起来了,甚至还帮着这群师兄纠正说台词时的语气。
一时间,整个院中都回荡着各类豪气冲天的台词。
温云却微微凝眸望着院外。
站在她身侧的叶疏白似有所察,而是淡淡陈述一个事实:“有杀气。”
温云拿着剑鞘,轻声答:“我知道,又有人想杀我。”
话是这么说,她却半点都没有害怕的样子,反而抽出剑鞘中的火杉木魔杖,对着身后的剑修们朗声道:“师兄们,光会说词儿可不行,得配上动作才行。”
语毕,温云缓缓举起手中形状古怪的木剑,敛起笑容,顿时,一股凌厉傲然的气势倏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