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长安(97)
李释意味深长地一笑,“听你的,都赏。”
那便赏他们不必再每天一碗醋半碗糖地吃下去了。
吃到一半苏岑突然想起来,抬头问:“萧炎的处决下来了吗?怎么处理的?”
李释一眼就看出了苏岑那点小心思,沉声道:“这件事你不必管了。”
苏岑心里慢慢凉下去,其实也知道,萧炎犯的是谋逆的大罪,非但如此,还通敌叛国,私放敌军入关,不管有什么理由,只怕都难逃一死了。
“我知道了,”苏岑又问:“那萧远辰呢?”
“尸首送回北凉,以北凉世子规格厚葬。”
苏岑点点头,埋下头默默吃饭。
难怪昨夜李释要痛下杀手,只怕就是要用那些人的血给萧氏父子铺路。想萧炎一生纵横沙场,杀敌无数,也算是一世英豪,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不禁令人唏嘘。
说起萧远辰,李释不禁要问:“大理寺里当真有那什么血鞋印?”
苏岑抬头冲人一笑,“我骗他的,我那日光忙着救你了,哪有功夫回大理寺?”
“那个黑袍军师绑我时有意选在东市市门,靠近兴庆宫,又有那么多人目睹,就是为了引你上钩。他绑了我之后,又故意封住我口,以防我说出什么动摇萧炎的话来。足以见得这人心思缜密,擅长操控全局。所以杀萧远辰这件事,是整个事件的开端,关系到整个计划的成败,我猜想他一定会自己动手,并且一定会亲眼看着萧远辰断气。至于血脚印,只是个诱供幌子,有还是没有,人都是他们杀的,这点毋庸置疑。”
李释笑笑,夹了个虾仁送到人碗里,“还是子煦更胜一筹。”
“你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吧,”苏岑照收不误把虾仁吃掉,“你让谢舂去验不就是为了以防万一鞋上没有血也能偷偷从他盔甲上那些未干的血上给他补一道。”
“这倒不是,”李释认真道,“我只是单纯觉得祁林不愿意干给人脱鞋这活。”
苏岑:“……”
第57章 算账
宁亲王在家“休养”了两天,苏岑自然两天没能下床,到第三天总算在满朝文武加上苏岑的集体哭诉下不情不愿地带伤复职,还表示自己还没痊愈,一个不慎可能就得继续休养个十天半个月的,于是人人只能把他当成祖宗供着,宁亲王要往东,就断没人还敢在西边晃悠。
然后某人就借此机会狠狠灿烂了一把,大刀阔斧地破旧立新,在朝中杀起一片腥风血雨,一点也不像身负重伤的样子。
苏岑官复原职,同时兼司经局洗马,虽然还是个从五品的小官,管东宫经史书籍的刊缉贮藏,但如今天子还小,东宫更是闲置,这个官不过是个挂名的闲职,其目的只是为了让苏岑进出宫门方便一些。
用李释的话说,“进个宫门,还得把祖宗十八代交代出来,也不嫌丢人。”
郑旸不由哭诉:“小舅舅那你倒是也给我加个官职啊,我也不想每天背族谱啊!”
李释:“你接着背吧,别加上我,我没你这个外甥。”
郑旸欲哭无泪:“可是每次起作用的都是你啊!”
刚过完六十大寿的大理寺卿修祺正在宁亲王谆谆善诱外加威逼利诱下告老还乡,张君总算如愿以偿,官升一级名正言顺坐上了大理寺卿的位子。
和修祺正一起还乡的还有御史中丞王俨,与修祺正不同的是,虽然李释天天称呼王俨为小老头,但这位王大人其实刚刚五十出头,本来正是官场驰骋的大好年纪,奈何选错了兴趣爱好。
这位王大人平日里最爱干的事就是弹劾宁亲王。早年间弹劾宁亲王霸占兴庆宫,独断专权,目无君上,近几年可能觉得弹这些老掉牙的东西没有新意了,本着推陈出新的原则,开始弹劾宁亲王衣着不得体、出行车驾配置高、府兵规格不合制度……
李释虽然不在乎这些东西,但有只苍蝇总在耳边嗡嗡嗡的难免让人心烦,借此机会,把人一并打发回老家安享晚年去了。
更有趣的是,这位王大人非但不恼,反而一脸自豪,长叹一句:“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大摇大摆出了含元殿。在他看来这“弊事”自然指的是宁亲王,而他因刚正不阿弹劾奸佞而被罢官,实在是天下为官者之表率。
宁亲王转头一想,既然王大人还“肯将衰朽惜残年”,那便不必回绍兴老家了,直接打道去贵州下的一个小县,教化蛮夷,继续为国发光发热吧。
不过要说最无辜的,当数台院御史张大人……家的狗。
这张大人左思右想就是想不明白,这宁亲王是怎么知道他家狗夜里总叫的,隔着一坊之地,再怎么着也吵不到兴庆宫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