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长安(166)
“大人,大人明查,老爷真的不是我杀的,”管家膝行过去抱住苏岑的大腿,满面鼻涕眼泪都蹭到了苏岑的白衫上。
苏岑微微皱了皱眉,书吏已经找到了门外,一声声“大人”隔着一道墙清晰可闻。
苏岑敲了敲墙壁,“我在这。”
等书吏从外面开了机关,看到密室里的情形不由也一愣,“大,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苏岑简单解释了几句,又吩咐道:“去把徐林氏也抓起来。”
书吏脸上的崇拜敬仰之情无以言表,虽然之前他对苏岑也恭敬有加,但始终觉得这柔柔弱弱的年轻人除了一张脸长得好看些也没多大能耐,顶多也就是靠那位的照拂升的快了一些,不曾想就这么个把时辰的功夫这人已经单枪匹马把这件案子的重要人犯抓住了。
再三确认苏岑身上没少一根毛后书吏才按照吩咐去前面叫人,风风火火抓人的抓人,查赃的查赃,徐林氏依旧是抱着苏岑的大腿大哭大喊,只不过之前是假惺惺地为了徐有怀,如今却是为了自己。
等这边处理完了,日头已经过了晌午。
一个上午,老爷死了,大夫人和管家被抓了,徐家剩下的人全都低垂着头,灵堂铺设了一半,但带领他们干嚎的人已经没了,一个个心中戚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干嘛了。
苏岑问书吏:“问出来什么没有?”
书吏拿了一摞审问誊录递给苏岑,“正如大人所说的那样,这些人昨天被徐林氏以筹备年尾祭礼为由圈在家里,都没有上街,所以也不知道徐有怀出了事,他们只怕也没有想到,徐林氏胆大包天,竟然勾结管家戕害徐有怀来夺取徐家家产。”
苏岑一页页翻看誊录,头也没抬道:“人不是他们杀的。”
“啊?”书吏一愣。
苏岑接着道:“他们如果真的想杀徐有怀,大可以找个隐秘的办法悄悄杀了他,再悄悄地把暗室里的财产转移出去,没必要在祭天典礼上搞这么大的动静,这样只会把官兵引上家门,对他们没有一点好处。”
“而且,”苏岑把誊录递还给书吏,“徐有怀怎么死的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楚,又怎么杀的人?”
书吏一脸疑惑,“徐有怀不是烧死的吗?”
苏岑想了想今日清晨宁三通提出的徐有怀身上可能有猫腻的说法,但看那个管家和徐林氏的反应应该并不知情。苏岑淡淡摇了摇头,没再解释。
“大人,”书吏避开众人扯了扯苏岑的袖子,“借一步说话。”
苏岑抬眼看了百~万。小!说吏,还是跟着他走了几步来到背人处,只听那书吏压低声音道:“恭喜大人,可以结案了。”
苏岑眉头一皱,那书吏立马又道:“如今他们有动机,又有罪证,只要把罪名往他们身上一推,这么大的案子您一天就破了案,到时候肯定能名满京城。您要是担心他们到时候御前翻供,不瞒大人说,下官倒是有一些手段,愿意为大人效劳。”
“哦?”苏岑颇感兴趣地一挑眉,“你有什么办法?”
书吏立马眉开眼笑地讨好道:“斧钺汤镬,总有那么几样是看不出来痕迹的。大人可曾听说过铁树开花,这是说用铁管到人的喉咙里,再往里灌滚烫的热水,热水灼烧食道,但从外面一点都看不出来,保准让他这辈子都不敢再开口说话了。还有水刑,就用那种掺了冰碴子的水,把人按在里头溺一阵子,冰水呛进肺腑,比凌迟还难受,溺他个十次八次的,不信他到时候还敢翻供。”
苏岑不是尚刑之人,对大理寺内有什么私刑并不了解,见的最多的也就是薛成祯打板子,如今听着这人在这儿眉飞色舞地描述,只觉得胃里一阵阵抽搐。
书吏说完了定定看着苏岑,一脸巴结的表情不加掩饰,却见苏岑面色如水,并不领他的情。
“明日一早你自己把辞呈送到张大人手上,”苏岑垂下眉目再懒得看他一眼,“别让我在大理寺再看见你,如若不然,那些刑罚就拿你试水。”
书吏面色一滞,眼看着苏岑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下一瞬跪地叩首,上演了跟徐林氏还有小厮一模一样的动作――抱紧了苏岑大腿不松手。
苏岑:“……”
今天他这大腿格外香还是怎么着?
最后苏岑还是找了门外几个衙役过来把人拖走了才解放了自己的大腿,再一看一身月白长衫已经被蹂|躏的皱皱巴巴不成样子了。
下次再出门办案一定换一身耐脏些的衣服,这样衣衫不整的样子苏大人表示有损自己风清月白的形象。
徐家的人一个个围坐在一起安静如鹌鹑,显然也没看明白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把自己的人都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