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错师门上对床(出书版)+番外(10)
当夜秦瑟睡在顾玉竹房里,自然又是一番被翻红浪。半夜时候,顾玉竹醒过来,打了个呵欠,下床起夜,回来时手里却拈着一支线香。他裹着宽大的袍子坐在床边,将那支香在指尖上转来转去地玩弄,耐心地等它燃尽,清明月色从窗纸中透过来,照在他脸上,只见他神色悠然,两腿架起来,光裸的小腿轻轻晃动。
那香片刻燃尽了,顾玉竹捻了捻指尖的香烬,回手抚摸秦瑟眉眼,柔声道:“师父,你为什么派季涟去联络以前那些老下属?教我好生为难。你若不想着教主的位子,我永远都不会伤你。”他从绣枕下摸出一把匕首,雪亮锋锐的刃尖抵在秦瑟手腕上,那利刃贴在他肌肤上停顿良久,却终究收了回去。
第二日清晨,顾玉竹将仍旧昏睡不醒的秦瑟丢在床上,由两名侍女服侍着穿了衣裳,略吃了几口早饭,出门时恰好遇见越明川匆匆赶过来,随口问道:“季涟死了?”
越明川道:“他……他跑了。”
顾玉竹一皱眉,道:“怎么?”
越明川道:“昨夜我带人去捉他,房里却是空的。我问清楚了,昨日他从秦瑟那里出来之后,就没回去过。”
顾玉竹沉吟片刻,一颗心忽地一沉,转身大步走回卧房前,猛地推开了房门,他推门之时,忽然后悔起来,唯恐秦瑟藏在门后等着捉他,一时手心全是汗水。定睛看时,秦瑟却仍然好好地睡在床上。他缓了一口气,脸色一点点阴沉下去,道:“来人。”
三日过去,越明川派人全力追拿,季涟却始终是踪影全无,仿佛凭空消失一般。顾玉竹倒不如何担心,只要将秦瑟捏在手里,区区一个季涟不能成事,但心中不知为何隐隐觉得不安。他在书房中支颐想了一会儿,将手中簿子甩在桌上,起身出门。
太湖之中的岛屿都不甚大,青雀岛虽然也不算小,但空闲地方也不太多,因此牢狱刑堂全部修在地下,内中黑漆漆、湿漉漉,石头彻成的墙壁上全是水珠。黑水堂堂主亲自拿着油灯在前引路,将顾玉竹领到最深处一间牢房前。
顾玉竹看了看那粗大无比的铁锁,道:“将门开了,你去吧。”
那堂主甘无寐道:“是。”取了钥匙开锁,替顾玉竹推开了门,将油灯搁在石壁上挖出的小洞中,随即离去。
顾玉竹在门前微微迟疑一下,抬腿迈进去。这里黑沉沉地暗,外面的油灯只透过些许光亮来,隐约瞧得见牢中锁链微微闪着幽光。顾玉竹又上前一步,打量着秦瑟在重重锁链下模糊的身形一言不发。
秦瑟微微一动,道:“阿竹。”声音里居然带着些笑意。
顾玉竹站在原地不动,淡淡应道:“师父。”
秦瑟笑道:“过来,让我亲一下。”
顾玉竹之前猜想过两人如此见面的情形,不知秦瑟究竟会勃然作色还是冷言冷语,却万万想不到他会说出这句话,一时立在原地不动。
秦瑟笑道:“我手脚都被捆住了,三天没吃饭没喝水,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你怕什么?”
顾玉竹道:“我哪里怕了?”顿了一顿,一步一步走上前去,慢慢将脸颊凑在秦瑟唇边。
秦瑟果然在他颊上轻轻一吻,顺势张口含住他的耳垂,含糊温柔地道:“阿竹别闹。”
顾玉竹觉得他的舌尖轻轻拨弄自己耳珠,偏过头退开两步,道:“我没闹。”
秦瑟微笑道:“还说没闹?阿竹想要把我活活饿死吗?”
顾玉竹道:“自然不会。”
秦瑟道:“我的阿竹果然最乖。”
顾玉竹柔声道:“我想来想去,饿死你实在太过狠毒,你将我养大,教我武功,还将教主的位子送给我,我怎能饿死你?自然是让你死得干干脆脆。”
秦瑟吃吃笑了几声,道:“你要杀我?”
顾玉竹冷冷地道:“不错,我要杀你。”
牢中忽然静默下来,这两人相互瞧不见对方的面容,睁眼看出去俱是一片昏黑蒙昧,却不知能不能猜透对方的心思。过了半晌,只听秦瑟低低笑了几声,道:“那你怎地还不动手?”他说话的调子有些怪异,像是笑得太厉害,却又像是伤心。
顾玉竹一颗心微微发颤,暗暗咬了咬牙,抽出腰间长剑抵在秦瑟咽喉上,剑下是柔韧的肌肤和微微搏动的血脉。他年纪虽轻,人却杀过不少,从未手软过,这一次嘴上虽说得绝情,却说什么也刺不下去。秦瑟等了半晌不见他动作,又笑了几声,顾玉竹觉得剑尖下他喉结颤动,鬼使神差一般,竟然将剑缩回去几分,便听他笑得更加欢畅。顾玉竹恼羞成怒,正要放几句狠话,忽觉黑暗中秦瑟的眼睛闪了一闪,野兽一般盯紧了自己,竟然不自禁地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