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谁都没想到,在那一处小小院落中,一住便是十年。
十年时间宛如弹指一挥间,转瞬即逝,几人已从半大的孩子,变成了俊美英气的少年。
容不渔身形颀长,从房顶上一跃而下,白袍翻飞猎猎生风。
“我就算不用剑,你也照样赢不了我。”
他笑吟吟说着,手中不知在哪里摘来的花瓣,在半空中倏地洒开,片片飞花胡乱飞舞,脚尖轻轻点在花瓣上,借着花瓣着力点翩若惊鸿般再次飞跃上了半空。
姬奉欢早已落了地,看他满脸风骚地在半空踩着花瓣飞来飞去,环着手臂似笑非笑道:“哥,你再说不肯握剑,大哥又要骂你了。”
容不渔闻言,脚下突然一个不稳,直直从空中摔了下来。
他惨叫一声,在即将落地时被一双手拦腰抱住,这才避免了摔个半残的惨局。
容不渔惊魂未定,抬头正要道谢,却对上了禾沉满目冷霜的眸子。
容不渔被吓了一跳,立刻从他怀里跳下来,鹌鹑似的垂着头:“大哥,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后山练剑吗?”
禾沉浑身气势不怒自威,自小沉着冷静的不似凡人,让人看着就想拜服。
而容不渔没心没肺,救了他们也没有做什么救命恩人的架子,反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容不渔都开始跟着姬奉欢一起大哥大哥地叫个不停了。
禾沉冷笑一声,将手中长剑扔给他,冷冷道:“来,练剑。”
容不渔拔腿就跑,但是还没跑两步就被禾沉抓着领子给拎了回来。
容不渔胡乱扑腾,嘴里嚷着:“我是少爷!我是少爷!”
姬奉欢坐在树下笑得直打滚。
最后,容少爷握着重剑,和禾沉喂招……不,被禾沉当方面□□了半天才终于解脱。
容不渔浑身是汗,有气无力地趴在禾沉背上不愿意起来:“想洗澡。”
禾沉冷酷无情:“自己去。”
容不渔有些委屈:“可是我的腿好酸啊,走不动。”
禾沉道:“下回还偷懒吗?”
容不渔从善如流:“再也不敢了。”
禾沉这才冷着脸把他抱去了后院沐浴的温泉。
容不渔笑吟吟地伏在禾沉背上,开心地哼起了小曲。
这么些年的相处,容不渔早已摸清了禾沉的性子,冷漠如冰,实则刀子嘴豆腐心,而且心中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子大义,有时候说教能将容不渔硬生生说睡着。
容不渔所住的院落同容陵的住处相隔甚远,除了容不渔,禾沉几人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容陵了,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因为儿子而打消了复仇的念头,但是五华城中央的魔修塔却是逐渐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令禾沉观鹤忌惮不已。
姬奉欢好玩,烂泥扶不上墙,禾沉便强行扯着观鹤同自己一起商议五华城蠢蠢欲动的魔修塔,成天想着如何拯救世界,除了练剑,很少带容不渔玩。
容不渔没有办法,只好小大人似的带着姬奉欢和姐妹花成天找乐子玩。
花泠不知是不是幼时被鬼厌灵力所伤,虽然已经长大成人,但是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有时容不渔靠近时,都能嗅到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那仿佛是将死之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腐朽又绝望的味道。
而一向活泼的花对玉也越来越沉默,看着花泠的眼中也全是悲伤之色。
容不渔正打算去看看花泠,一个暗卫突然从天而降,单膝点地道:“少爷,君上请您去一趟。”
容不渔长身玉立,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说的话可是当真?”
暗卫立刻道:“自是真的。”
在这十年中,曾有过一个暗卫假传容陵的话引容不渔离开好方便对禾沉等人下手之事,好在他警觉,第一时间赶了回来。
自那之后,容不渔就更加小心了。
现在禾沉和观鹤修为足以自保,容不渔也逐渐放松了警惕。
他瞥了暗卫一眼,才道:“我马上过去。”
暗卫颔首称是,转身离开。
容不渔离开之后,姬奉欢才皱眉道:“他今晚还会回来吗?”
禾沉道:“今日是他十八岁生辰,恐怕容陵会留他住一夜。”
众人沉默。
容不渔跟着暗卫到了容陵的住处,才刚进去,便瞧见了坐在树下煮茶的容陵。
这么些年过去了,容陵分毫未变,眸子温和地低垂着,骨节分明的手捏着茶杯抿了一口,姿态优雅仿佛一副精致的画。
容不渔快跑了几步走过去:“爹。”
容陵见到他,笑得更柔和了:“不渔,坐下。”
容不渔坐在容陵对面,端起早已倒好的茶抿了一口,入口后才发现那杯中竟然是酒。
容不渔头一回碰酒,被辣得吐了吐舌头,眼睛中也浮现了些许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