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侄儿拿我毫无办法+番外(53)
谢时洵复又端起茶杯,眼也不抬,简短道:“我听闻了你九王谢时舒所做下的好事,传闻总归有不实之处,你现下亲口说与我听听。”
室内陈设简单却足够雅致,极为清洁,一粒灰尘都看不到,窗边放着一个乌紫长案,案上很整齐的堆着书籍纸笺。
不知道我为何在这当口却注意起这屋内摆设来,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眼中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了。
我不开口,谢时洵似也不急,默默饮了茶,又拿起手边的古籍看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仍是低头看着地面,心思一时空白一时又想着“要不就说你认错人了”这等离谱之事,脑中思绪是从未有过的混乱不堪。
他又唤了人来添茶,下人进进出出,皆小心地绕过我,一眼都未曾往我这边瞥,仿佛没有我这个人。
直到下人换过了几次灯烛,忽然耳畔传来一阵极大的响动,我来不及举措,茶杯连带着冷透的茶水泼洒到了我身上。
我晃了晃,没有敢躲。
谢时洵冷笑道:“这些年你的日子太威风了些,忘了当年的规矩也是正常。”
他起身步到我身侧,对门外唤道:“阿宁,取个手帕来。”
一唤之下,那书生不知从哪里出来,双手奉上一块手帕。
谢时洵接过,递到我唇边,不容置疑道:“咬住。”
我更是惶恐,不知他是何意,却不敢违抗,就着他的手叼住一角。
谢时洵俯视着我,声音极冷:“是全部,因为……怕你一会儿承受不住,咬伤了自己。”
我身子畏怯地晃了晃,不知哪里借的胆子,竟然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我死死垂着头,只听自己抖得不成样子的声线:“九王谢时舒犯上作乱!关我隋一何事!”
谢时洵还未说什么,身后门外突然有人“噗”的一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回头望去,只见一人走了进来,这人长相清俊,身材纤细,看不出岁数。
那人停在谢时洵面前,对他笑道:“这话说得没错,依我看,你这弟弟在再世为人这一事上,比你快了许多。”
他一开口,我就听出这是刚才被书生唤做“主人”的那人,但他对谢时洵的态度却让我大为惊愕,毕竟这世上没有几个敢这样对他说话的,这样想着,我的记忆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谢时洵冰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不过是他的一贯伎俩,他自小为了蒙混过关,什么都胡吣的出来。”
我怔了怔,忽觉心底涌上许多酸楚和莫名的慰藉来,这一句由他口中说出来,我飘忽的心神似乎……似乎终于了实感。
他……他真的是太子哥哥。
那人把什么东西递给了谢时洵,又劝道:“你要的东西我这里没有,这是我问庄外的私塾先生借来的,凑合用吧,不过最好还是……”
我紧闭起眼睛不敢看,仍是死死抱着他的腿,口中道:“太子哥哥饶我,我……不敢了,我知错了……”
谢明澜沉默片刻,不知为何忽然触了一下我的颈后。
他的指尖很轻,是一种若有似无的细微触碰,我却只觉呼吸随着他的触碰停滞了。
他将我的后颈领口又拉开了一些,像是审视了片刻,道:“鞭痕……是谁打的?”
我这才想起当日谢明澜的马鞭梢到我的颈后和肩后,留下的鞭痕至今未消。
我闷闷道:“是陛下。”
我喘息了片刻,待呼吸初初平复,低低道:“我真的知错了,打……陛下也打过了,太子哥哥我……”
谢时洵寒声道:“知错?假话。”
我渐渐松开手,仰头看他,见他神色不明地俯视着我,我又情不自禁地去抓住他的下摆。
“那太子哥哥你呢?”我死死抓着手中的布料,开口竟是一句顶撞:“为何这么多年不见我,你去哪里了啊?!”
他不回我,我却在这一句之后,像是要一口气将这些年的煎熬痛楚一股脑说与他听似的,语调都控制不住地急切道:“是你怪我咒你,怪我不遵诏令回京见你,你才恼了我,不要我吗?可是……你可知我这些年有多悔恨多难捱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是因为……太子哥哥你不在……我好恨!再没有人可以……”
谢时洵微微弯下腰,直视着我道:“你可继续在此胡搅蛮缠,我不在,你便要谋逆犯上,引兵入关?”他似乎越发觉得我不可救药起来,他一指空地,喝道:“放开!跪过去。你今天定逃不掉这顿打。”
我沉默着不肯动作,心底一处刺痛起来,谢明澜那日的诛心之言回响在我耳边,我霍然抬眼大声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太子哥哥你不是最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