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侄儿拿我毫无办法+番外(124)
我本想问“是不是你”,但是不知怎么竟然没有问出口。
苏喻任由我抓着,仍在为我系着颈间暗扣,道:“殿下,我既然应了你,便不会食言,此次是太子殿下自己起了疑心。”
我拍了拍他,权当道歉了,只顾焦急道:“怎么办……”
我刚从阿芙蓉药效中缓过来,脑子仍是有些迟钝,遇到此事,更加一团浆糊了!
苏喻示意我抬手,仔细为我系好腰带,又抚平我衣襟上的一处褶皱,才开口道:“你在颤抖,这么害怕么……”
我万没想到他来这么一句,结结实实地怔了一下,道:“你在说什么?你这不是废话?”
苏喻思索着慢慢道:“当年你兵败的时候不见惧色,尚还拿陛下与我取笑,被小沅灌入阿芙蓉时,也不见你有甚在意的,但唯有此时……”说着,他眼神黯淡了下去,自言自语道:“爱则生惧……”
我急道:“都这时候了,你就不要感慨这些有的没的了!”
苏喻仍是自道:“现在的你……才让我觉得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是……”
我道:“苏喻?!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苏喻果然不语了,只是不知道在想什么,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明显心不在此,知道指望不上他,我转了几个圈仍是无计可施,只得拖着他前去书房了。
一进门,只见谢时洵坐在案后,望向窗外,目光悠远。
见我们来了,他终于收回目光,在我面上望了一望,又垂下眼帘在脚边定了一下。
我顿时会意,只得挨挨蹭蹭地过去了,跪在他膝侧,偷偷回头望向苏喻,指望他说点有用的。
苏喻神色自若,撩起下摆,也跪在不远处。
谢时洵端起一个瓷白茶杯,茶杯白,他的手指却仿佛比那茶杯还要苍白三分。
茶烟细细,氤氲中,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静默,室内只有无尽的寂静。
过了许久,他端起茶杯浅浅啜了一口,道:“苏喻,你不该纵着他胡闹。”
苏喻低头道:“是,此事祸积忽微,皆由在下之过。”
谢时洵道:“此事始末你道来吧,一分一毫皆不可落下。”
苏喻应了,娓娓道来,他不愧是年少登科的人物,言简意赅措辞得当,从小沅与我结交说起,说到我被灌入阿芙蓉,我眼看着他就要说到祁山猎户小屋那一夜,顿时极不自在,连连咳嗽起来。
苏喻果然微微顿了一下,谢时洵不轻不重地踢了我一脚,我便萎靡地捂住了脸,咳不出来了。
有些事情做了是一回事,说了又是另一回事。
比如我和苏喻那档子事,在场三个人都心知肚明,我本是无甚所谓的,但是倘若苏喻当着谢时洵的面叙述一遍,我便觉得仿佛被扒光了示人一般羞愧了。
这其中关窍,我一时也说不上个所以然。
身后的苏喻已经讲到了他被马车碾断了小腿,我背他上山那段了。
眼看着我在他口中已经“扑上去与他夺药”了,我还是按捺不住,回过头瞪他。
谢时洵仍是神色不动地听着,却探出一只手,拨着我的脸颊将我转了回来。
我只得听着苏喻一本正经地说着什么“肌肤之亲”“一人之过”云云,我只觉面上发起烫来,拽着谢时洵的广袖在脸上擦了擦汗。
等苏喻说到“殿下恍惚之时对我许了来世之约”,我再也忍不住了,登时回头辩驳道:“慢着,我说来世当你爹也叫来世之约吗?”
谢时洵长长叹了口气,又拧着我的脸颊将我转了回去,道:“你这个顽劣的小畜生,连神志不清时言语都要欺负了人去。”
我抬起头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刚想张口,却被他的凌厉眼神逼退,只得不情不愿的闭嘴了。
待苏喻终于讲罢,谢时洵沉思良久,却道:“苏喻,你为何不令他戒毒?”
苏喻道:“此等剂量的阿芙蓉服用下去,不但致幻,而且成瘾者神志涣散,无法运起精神抵抗发作时的痛苦,倘若发作起来而得不到阿芙蓉,便会自残自杀,若是捆绑起来……医书《仁斋杂病清源论》上有记载,前朝有一户家属捆绑成瘾者十五日,十五日后此人虽然戒掉了阿芙蓉,但是已然疯癫……而后虽也有人用此法成功戒瘾,但杏林公论此法不过是四六之数……殿下尊贵,我不敢妄为。”
谢时洵不甚满意地蹙起眉来,道:“既如此,到了此处你尚在为他隐瞒,这也是不敢妄为么?”
苏喻半天没动静,才道:“作为大夫,亦是不敢妄为,太子殿下近来旧疾复发,恐因此事更添得劳神伤身。作为臣子,是在下一念之差,未及时回禀太子殿下实情,此事系在下一人之过,甘领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