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之劳。”云倚风听他口音生硬,又见眉眼轮廓极深,不像大梁人,怀揣着“万一是汉jian细作呢”这种军属想法,便多问了一句,“老先生是来雁城做生意的吗?”
“我可不是生意人。”老人连连摆手,“我不懂账目,只懂行医。”
听到“行医”两个字,云倚风还没怎么着呢,李珺的眼前先是一亮,刚想着莫非来了位天赐神医,结果就听对方道:“前几日马员外家的骆驼难产,请我帮忙接生。”
李珺又蔫蔫地坐了回去。
哦,shòu医啊。
云倚风也未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直到临睡闲聊时,才想起同季燕然说了一句。
“贾老二?那是城中有名的惯偷,前阵子刚从大牢里被放出来。”季燕然道,“你猜他自称是谁的徒弟?倒是个老熟人,地蜈蚣。”
“chuī吧。”云倚风靠在chuáng头,不屑道,“地蜈蚣我虽也看不上,可至少要比这种货色qiáng出百倍,若他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号‘徒弟’,只怕会气歪了鼻子。”
季燕然笑笑,把人抱在怀里捏了一阵,方才又道:“今日我才到军营,葛藤部族便送来了一封书信。”
云倚风闻言坐起来:“这般急切?”
“书信出自部落首领耶尔腾之手,言辞恳切,坦言他的族人目前遇到了麻烦,故想与我联手。”季燕然道,“至于具体情况,需见面详谈,时间约在明日,地点则是定于将军府。”
“耶尔腾会亲自来吗?”云倚风问。
季燕然点头。
原本一直敌对的两方,突然就有了要结盟的趋势,这转变听起来实在有些突兀生硬。要么是耶尔腾当真遇到了棘手的大麻烦,要么就是……另有所图。可图什么呢?云倚风想了一阵,问:“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狡猾yīn险,极有头脑。”季燕然道,“这么多年来,一直试图将大梁的西北十城据为己有,野心可不算小。”
那只怕来者不善……云倚风微微皱眉,实在不愿自己成为他明晃晃的软肋,任谁都能拿着血灵芝,大摇大摆前来谈条件。况且若旁人倒也罢了,偏偏又是极难应付的耶尔腾,越想越烦闷,越想也越清醒,在一片黑暗中,翻身翻得比烙饼还勤快。
季燕然伸手将人按住。
云倚风挣扎了两下,然后便道:“好好说话,手放规矩!”
“嗯?”季燕然好笑地看着他,微微挑眉,只当什么也没听见。松散寝衣如水滑落,在月光下,一切看起来都如同最细腻的玉雕。
云倚风如实道:“我还在想耶尔腾。”所以你看是不是能换个日子,这样好像有些扫兴。
季燕然扯过被子,将两人都罩了进去。
新挂上的chuáng帐,没多久就又被扯了下来,云倚风踢了他一脚,总觉得明日葛藤部族谈判为假,偷袭为真,八成会带着几千jīng兵来,所以这一晚无论如何也不该色令智昏,而要养jīng蓄锐,于是进行了十分qiáng烈的抗议——jīng神方面的qiáng烈,至于身体方面,暂时qiáng烈不了。
过了一阵,季燕然在他耳边低语:“也帮帮我?”
云倚风冷静拒绝。这种事,他既不想言传更不想身教,只想让萧王殿下发挥热爱学习的天性,自己茁壮成才。
孔子曰,有些事,睡着了便等于没发生过。当掌心烫如火灼时,云倚风闭起眼睛,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睫毛颤抖如蝶翼。
窗外,有湿漉漉的星星沾满露。
香气弥漫了一整夜。
……
第81章 游医阿昆
耶尔腾来得相当大摇大摆, 未带一兵一卒, 只有个贴身的侍妾跟着,看起来不像是到敌营赴会, 反而像是趁着金秋佳节、携佳人至故友处喝一杯酒。
李珺蹲在围栏处专心致志地看了一阵, 而后便小跑回云倚风身边, 道:“原来那耶尔腾还挺年轻,看着不过三十出头, 若能将那一脸络腮胡子刮了, 说不定还能更年轻几岁。”
云倚风细细擦着飞鸾剑,头也不抬道:“王爷偷偷摸摸刺探了大半天情势, 就只看出这点东西?”
李珺挠挠头, 嘿嘿道:“我也看不出别的。”而且没有提那美艳侍妾, 我已经很克制了,话说回来,西域的美人儿可真好看啊。
“耶尔腾今年三十五岁,谋略与野心都不可估量。”云倚风合剑回鞘, “他日怕是会成为大梁的大麻烦。”
“那就——”李珺将手伸到脖颈处, 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正好他单枪匹马,或者给茶水里下些毒!”
“此计甚妙。”云倚风点头,“不如就jiāo由平乐王去做,对了,那位漂亮的侍妾,腕上所戴的银镯名唤毒蝎尾, 是暗器榜排名第三的杀人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