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金玉很不想他再淌这趟浑水。
可沈无疾别的都能依他,唯独这件事,绝不肯轻易答应。
此事无关公义道德,因此洛金玉虽不情愿,倒也没有非逼着他,只是偶尔要提两句,有点儿像是想要再劝,又怕沈无疾嫌自己烦,因此不敢劝得太明显……沈无疾觉得这样的他也很可爱,可爱极了。
如今旧事重提,沈无疾装糊涂:“就是因为这个,不然,还能因为哪个?”
洛金玉嘀咕:“你又糊弄我。若是因此,那你一开始又为何要再回宫中?现在倒说起不许走的事了,好像谁逼着你一定要来似的。”
“嗐,还要惦记这事儿呢?”沈无疾道,“你也见着了,那展清水恨不得一天三趟的往咱们家跑,咱家真不回宫里来,能行吗?”
“若你真答应我不来了,若皇上问起,我自然能有话说。”洛金玉却不被他轻易哄着,道,“说来说去,你就是怕我孤身在朝中,不放心罢了。”
沈无疾见他知得通透,扑哧一笑,也不再否认了,只抱着他亲来亲去地黏糊。
洛金玉则是见他如此,知劝他不了,又难得独处亲热,便也不再提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小声说想他。
“我想给你写信,也写不了。”洛金玉抱怨。
“以后就写得了了。”沈无疾笑道,“出了教习馆,如今我在司礼监做事,是能与家人收发信件的了。不过一个月只能收发一封,还得交钱,在京城的话嘛,一封一吊钱。”
“我给钱。”洛金玉急忙道。
沈无疾又笑个不停,将他亲个不停:“呆子,如今这么迫不及待了?是谁以前可不愿意见着咱家写的字儿了?还回了什么来着……啊,说起来,咱家可怕接着你的信,万一上面写着放浪轻浮……”
“我不记得了。”洛金玉硬着头皮道。
沈无疾憋住笑:“真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洛金玉心虚得要命,说句谎,脸红到了脖子根。
沈无疾坏得很,问:“那要不要咱家提醒你……”
“不要。”洛金玉说完,就抬头吻住他的嘴唇,不叫他再戏弄自己。
佳人投怀送抱,自动送上香唇,沈无疾哪儿还顾得上戏弄他,忙将人搂紧了,“反客为主”,恨不能将人就这么吃进肚子里面去。
君太尉回到家中,见夫人心事重重的样子,问:“怎么了?”
夫人犹豫再三,道:“小叔请了两个戏子到他院里……”
君亓一怔:“他不是不爱热闹?怎么想起听戏了?”
“这……”夫人有些难以启齿,红着脸,看了一眼身后的丫鬟。
丫鬟的脸也红了,低声道:“回老爷的话,听小爷院里的人说,小爷……小爷是让那两个男戏子……让……唉。”
君亓听得满脑袋雾水,问:“让他们做什么?”
丫鬟年纪不大,自幼养在夫人身边,因夫人没有孩子,对她很是疼爱,当闺女养的,因此她比寻常丫鬟要更矜持一些,有些话,就也羞于说出口来,急了道:“老爷您要不亲眼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君亓:“……”
君亓饭也顾不上吃,就在夫人的催促下来到了君天赐的小院。
一进去,院子里还挺安静的,没听见唱戏的声音。
他本以为是戏子走了,再往里走,见守在门外的丫鬟脸色通红,偷偷地往屋里看。
君亓不动声色地问:“小爷在里面?”
丫鬟听得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忙转身行礼,低声道:“是。”
君亓便不再理她,朝里走去。
丫鬟下意识想拦,立刻反应过来,低着头退到一边。君亓走进去了,就一眼,他都被惊到了。
他竟看见君天赐和洛金玉在——
那俩正纠缠亲热的人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并不认得他,只是看他很有派头,直觉是个大官儿,便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停下行礼。
这下子,君亓就看清楚了,这俩不是君天赐和洛金玉,只是一个穿着君天赐的衣裳,一个扮成洛金玉的样子……这不更荒唐了吗?!
联系到夫人与丫鬟的神情,君亓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挥了挥手,示意这俩戏子出去。
戏子有些犹豫,回头看站在纱幕前的找他们来的大人——君天赐的心腹。
心腹对君亓行了个礼,回头看了眼纱幕后没动静的公子,对戏子道:“先出去。”
戏子们这才收拾了东西,出了屋子,去院子里等着。
君亓叹了声气,直接走过去,掀开纱幕:“天赐你——”
他又是一愣。
君天赐靠在垫了许多软枕褥子的宽大椅子上,盖着毯子,歪着头,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