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发现有人在刻我的神像(203)
极乐道:“殿下,此鬼城非彼鬼城……”
曾弋笑了,她道:“我倒可以在此处先学着做鬼。”
两匹骆驼驮着二人,一点点靠近喧嚣的来处。进得城门——若此地算得上有城门的话——曾弋并未听到任何守城官兵,或是鬼兵的声响,极乐牵着两匹骆驼,就这么大摇大摆,毫无阻拦地踏进一片喧嚣声中。
隔得远时尚可说时热闹,隔得近了,曾弋才发现,此地跟她记忆中的热闹之地极为不同。叫卖声既不像柳林镇般和煦,也不似春神殿外般热情。声音嘈杂着从四面八方传来,语音有的尖利,有的豪放,有的粗野,有的柔媚,但都不如混杂在一处的金戈相击之声来得明显。
“砰——”远处传来桌椅翻飞的声响,紧接着又有重物跌落在地的声音。曾弋坐在骆驼上,像是走进了一个杂耍场地,四周全都是高声叫好。
“独眼对独臂,妙极妙极!”有人在旁边奋力拍掌。
“两刀!我赌两刀!独臂王这回输定了!”还有人兴奋地摇动着手中大刀,震得铜环叮当一阵乱响。
“我跟两剑!”近处有人叩了叩手中长剑,剑身发出震颤的嗡鸣声。
看来不光是“此鬼城非彼鬼城”,还得加上一句“此热闹非彼热闹”。
曾弋身下的骆驼在极乐的安抚下,镇静地穿过喧嚣沸腾的人群,载着她走进逐渐安静的街巷。
高呼声与叫好声夹缠在风中,走了许久仍然隐约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柳青青,风暖暖,
笑声长,花枝短,
谁家阿囡扑蝶玩。
柳青青,枝绵绵,
秀眉长,柳梢短,
谁人打马过门前。
柳青青,叶缓缓,
相思长,相聚短,
谁知何日是归年。
……”
看在我胡诌了这首曲子的份儿上,小可爱们下手轻点叭。。。
我保证就虐这么一回(超小声,其实还有。。。
但是都是惊吓!会好的!最后一定HE的(破音)!!
☆、罪城
走出老远一段路,曾弋感觉自己进了一道安静的街巷。街巷里满溢着酒香,让人无端想起皇城中东郊河边的斜阳。两旁起伏的屋檐在她面前勾勒出绵延的暗影,街巷很窄,约莫只够两匹骆驼并行。有户人家屋檐下挂了几盆花,冬日里竟也有花开放,垂下来的花朵擦过她的鼻尖,触之柔嫩,闻之芳香。
这真是个混乱又充满生机的所在。
“他们在赌什么?”她问极乐。
“赌命。”极乐带着骆驼在逼仄的街巷中穿行,闻言只是简短地答了她一声,似是不愿多提。
巷边银器铺里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打破了巷子中的寂静,曾弋琢磨着“三刀”“两剑”的意思,不知道那两人是拿自己的命去赌,还是赌着别人的命。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这种拿命上的赌法,就是亡命之徒的行径了。她沉默片刻,道:“官府都不管吗?”
极乐转头看了她一眼,似是犹豫片刻,就听屋顶上有人嘿嘿一笑,醉醺醺的声音道:“官府?黄沙鬼城没有官,也没有府,要是有官府,咱们还来这儿做什么?”
曾弋一时没想到这声音能从屋顶上传来。她颇感意外地循声望去,只能见到矮屋顶上有个模糊的人影正斜倚着屋檐,看样子似乎在享受冬日暖阳。
看曾弋望过来,他举了举手中的酒坛,乍一看像是手舞足蹈。“这是好地方啊!你们很快就会发现,这是好地方……”
极乐既不吭声,也不说话,拉着两匹骆驼走过正叮当敲打银器的作坊边,细碎又有规律的敲击声笃笃笃从她们耳边碾过。曾弋蒙着眼经过,心中数着这笃笃笃的声响。
巷子里有人老远在喊:“小公子,你找谁啊?里头窄,这两个大家伙进不去的!”
曾弋初听这话,不以为意。她如今走在路上,别人最多客气叫声“姑娘”,但前头是万万不可能再加上“小”字的——好歹她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由己推之,自然也不觉得极乐是“小公子”,是以压根没当作是在对她们讲话。
等身下骆驼突然停了下来,极乐开口道了句多谢,她才意识到,这人是在跟极乐讲话。
“小公子”是极乐,那么“两个大家伙”自然就是两头勤勤恳恳的骆驼了。大约是这沙漠中民风豪放不羁,人都习惯这么称呼少年郎君。
“不劳烦您了,我要找的人就在此门中。”她听见极乐跟远处那人答了句,随后便走近骆驼边,朝她伸出了手。
“殿下,走吧。”曾弋扶着他修长结实的手臂,轻轻跃下骆驼。笃笃笃的声音照旧响着,一下一下敲在她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