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占了最靠前观战位置,悄然退出人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
“诸位觉得如何?”
“徐冉刀法精进不少,但此局对手弱,结束太快,看不出什么……”那人侧身略施一礼:“我说不好,还请周师兄指教。”
去年武试,周延作为唯一进入前十的南渊学子,从皇都回来后风光无两,却无故沉寂一年。只观战,不再与人交手。渐渐人们忘记他,直到他报名双院斗法。
“他们的对手境界稍差,战斗意识却不差,二人都使剑,配合默契,刀势刚起,一人急迎而上,争得一瞬,一人急退,趁徐冉全力出招,护体真元不济时攻她背后空门……”
他娓娓道来,丝毫没有不耐:“如此短的时间内,毫不犹豫做出取舍,已然了不起,本可以换来最好结果:即使他们出局一人,徐冉也必受重伤。”
有人接道:“但她没有受伤,因为程千仞的剑到了!”
“是,剑很快,后发先至,断绝回援。按理说越快的剑,越难控制,剑上真元却未刺破对手皮肉。可见他心思沉稳,手也稳。毫厘之间,收发自如。”周延沉吟片刻:“南山后院这位,比徐冉更强。我们如果遇到,不可托大。”
六人来自三支不同队伍,却用了‘我们’这个词。
因为不觉得自身代表某一人,某一队——他们默认自己代表南渊。
其他人经他点拨,神色微肃。
一人忽然想到什么:“对了,钟天瑜那边,怎么回复?”
周延停下脚步,注视着他们:“皇都王孙公子之间的事,与我们何干?南渊荣光高于一切。”
“好!我等正是此意!”
去年的不佳战绩,令他们感到耻辱,越临近毕业,越渴望为学院而战。哪怕这里自己骂过一万遍,也不能让别人骂一遍。
这种心情,如今的南渊四傻还无从体会。
林渡之的诊室里摆了张竹摇椅,顾雪绛瘫在上面,看窗外风轻云淡。一边训徐冉:“你的打法太任性不严谨,掷刀?起手杀招?万一以后对上傅克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徐冉没当回事:“嘁,哪有那么巧……你俩怎么样?文试难吗?”
顾雪绛没答话,林渡之在案前分拣药材,腼腆笑笑:“还好。”
徐冉转念一想,他们武试已经有九十五的高分了,就算文试发挥不好,也无所谓。再细问只会让林鹿有压力。但她今天出了痛快一刀,亢奋话多,停不下来:“程三,我们来说说你的问题吧。”
程千仞正在识海演剑,抱剑靠墙,面色沉静。丝毫不像刚结束一场战斗的模样。
闻言只是微微挑眉。
“我觉得你没有求胜心,跟我过招时点到为止,打比赛也这样。气势先输一筹。”她学着顾雪绛的语气:“以后遇到傅克己,也要用‘平湖落雪’这种轻缓招式吗?”
程千仞还未回答,顾二站起身:“你饿吗?我带你去吃红烧肉。”
徐冉被拉下楼,听顾雪绛解释道:“程三不是没有求胜心,是被磋磨惯了,逼到狠处,才激的起斗性。我有种直觉,那不是好事。”
他在心里加了一句,或许比原上求疯起来更可怕。
徐冉恍然大悟,从此不提此事。
两天后,甲场的文试成绩出来了。按照初赛规则,武试败方记作零分,文试以卷面分数定胜负,负方也会记零。最终以文武总分决出晋级队伍。
但为表示公平公开,阅卷没有徇私,所有卷子及打分都会贴在藏书楼外展示半日。
林渡之正在为顾雪绛煎药,闻言不甚在意:“我就不去了,得看着火候。”
徐冉兴冲冲跑去藏书楼,隐约听见众人都在说:“这个分数太高了,不可思议!”
她仗着身高优势,一眼看见对方九十二的高分试卷,吓了一跳,连声道好险:“幸好我们武试九十五,高了三分。决定命运的三分啊!”
程千仞:“再看看我们的。”当日还觉得徐冉太急,现在看来,若下手慢一点,武试分低一点,岂不是要被淘汰了?他出身南山后院,清楚文试九十二意味着什么,基本等于无法超越。
前面都是带纸笔抄录的学生,一份好卷面,参考价值很大。他们来得晚,等了片刻才看到展板全貌,才知道大家都在抄什么。
一份满分卷子跃然眼前。
徐冉不敢相信。
程千仞也震惊,林顾两人竟然考了满分。再细看,比起对方明显两种笔迹,分工明确的卷面,第一百零二队的卷子上,皆是一人字迹。顾二他……一句也没答。
林渡之一个人考了满分。
后面学生急着抄卷子,催他们看完快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