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3)
两人之后便一路沉默,半晌放到方府,方镜却没踏进去。
他对着头顶的匾额,似是不认识一般,端详良久,尔后终于进门,却突然冒出一句:“本官四岁的时候,整日睡在柴房。”
十九听见动静,忙跳出来迎接,一个不妨看见二十,怔在原地:“大人,你身后怎么跟着一个猴儿?”
“猴儿?”方镜盯了眼二十,忍不住笑了,“若有人问你的姓,你便说姓侯。”
二十拱手:“谢大人赐姓。”
“十九。”他又叫了声。
十九忙应。
“带你侯大哥去洗澡。”
十九看出这确实是个人,还是他家大人每日施舍一锭银子的那人,忙凑上去把二十怀里的东西悉数接了过来,好声领着他走。
待到转了弯,俩人消失在方镜视线里,他忙问二十:“你怎的来了?”
背后突然冒出一声:“不许瞎打听。”
十九一弹老高:“大人,你吓死我了!”
“方才忘了说,”方镜道,“把这些也包上。”
十九一听愣了,顺着他的目光往怀里可劲儿扫了一周,瞪直了眼珠子:“大人,你带这些东西干嘛呀!”
“有用,”方镜走远了,“包上。”
十九拿起一支竹蜻蜓,问二十:“这能有何用?”
二十只道:“快些来罢。”
十九连忙跟上。
第2章 第 2 章
“哟,您老人家终于舍得出来了?”陶逊灰甲白袍,骑在马头,似笑非笑。
方镜拱手:“陶大人久等了。”
“不久不久,”陶逊睨着他,“不过两个时辰。”
方镜道:“午时方启程,陶大人缘何来的如此早?”
陶逊冷笑,我急着去见我爹,能不早吗?
但他还是尽量放软声音道:“我们习武之人向来早起,比不得方大人高床软枕睡到日头高照,方大人快上车罢。”
陶逊说完便调转马头去了前头,不欲与方镜多言。
方镜无甚在意,自入了马车,一行队伍这才出发。
十九待陶逊走远,才伏在帘口小声道:“大人,这是何人?好不嚣张。”
方镜道:“叫二十说与你。”
他自包中掏出一只孔明锁,专心把玩,这些小玩意的用处,便是在车上打发时间。
十九听罢,忙也上了车,与二十齐坐御马。
“陶逊,陶子谦,年二十三,兵部检事,大将军陶云之子。”二十道。
“陶逊......?”十九狐疑,“将太傅儿子打得卧床三月的那个陶逊?”
二十:“正是。”
十九被噎了一下:“那我得离他远点。”
“莫怕,接触的日子还多,来日方长。”
方镜的声音突然从马车内传来,吓得十九一个激灵。
他简直快哭了:“大人,求求你了,管管你的嘴吧。”
“莫慌,”方镜道,“你们唠,我眯会儿。”
“大人等等!”十九一听这话,忙跳下马车跑远了,不多时手上多了件披风,“大人披上再睡,小心着凉。”
当风掀起侧帘,马上的杨涓无意往远处看了一眼,就瞧见那在朝堂上翻云覆雨视人命如草芥的弄臣,坐在马车上时,却歪着身子,不谙世事一般,睡的迷糊。
还以为像他这等贪财附势之人,即便处于车内也是装模作样地坐着,彰显富贵。
没想到却是这种混沌之相,着实讽刺。
杨涓纵马走远。
方镜醒后,天已昏黑,他从马车上下来,十九忙把他引到火堆旁。
陶逊正在烤些野味,见他来,假意推让:“方大人,吃点儿?”
“多谢。”
“看我怎么给忘了,”方镜正欲接过,陶逊却把手收了回去,恍若才反应过来,“方大人锦衣玉食惯了,怎么受得了这腥膻之味。”
方镜轻笑:“无碍。”伸手仍去接。
“哎——有碍,”陶逊扯了手中的兔腿,嚼了满嘴,“方大人乃皇上信重之人,怎能吃这粗鄙之物,吃坏身子怎么好?”
“你......”十九见陶逊如此跋扈,气不过,正要发作,被陶逊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无妨。”方镜仍是笑着,将十九揽到身后,“我吃干粮便可。”
“大人,”十九小声道,“那边还有兔子呢,二十捉了好几只。”
量十九压住声音,陶逊是习武之人,还是听见了,戏谑道:“兔子有许多不假,方大人可带了青盐?”
“怎么没有!”十九终于嚷了出来,“我专程带了许多呢!”
“这许多是多少呢?”陶逊噙着笑,“恐怕只够漱口之用吧?”
“你......”十九被噎住了。
方镜再次将他揽到身后,笑道:“贱仆唐突了,还请陶大人海涵。”
“无妨。”陶逊大方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