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令人拿走木盒,容与倒也不觉慌乱,只对沈徽躬身请罪,“臣失职,未能肃清内廷,请皇上责罚。”
他是内廷掌印不假,可更多还兼着外头朝堂上的事。一个人有多少心力体力能面面俱到,何况偌大的禁苑,宫人数目如此庞大,yīn私事又岂能杜绝得一gān二净。
沈徽侧过头看他,眼神里透出几许埋怨,却只轻描淡写的说,“宫里人这么多,一时有几个不省事的也不出奇。你又不能天天盯着他们。你只说如何处罚就是了。”
这话自是公然替他开脱,容与也不敢怠慢,瞥了一眼秦若臻,应道,“罚俸一年,胡珍降延禧宫洒扫,这名宫女jiāo由尚宫局再行发落。”
“这算是从轻发落了罢,”秦若臻轻声一笑,拖着长腔缓缓道,“厂臣果然如同一贯传言的那般,倒是好xing儿,肯宽容御下,怪不得宫里头能出这档子事呢。”
内侍宫女也是人,有七qíng六yù是再正常不过的,历古至今这种事都断不了,容与本就无谓太较真,况且这事不过是个由头,他更想知道接下来,秦若臻究竟预备了什么戏码,于是故意将惩处说的较轻。
果然一试之下,秦若臻便流露出yīn阳怪气的不满。
容与略蹙了眉,“对宫人而言,罚俸降职不算轻罚,念在他二人初犯,还请皇上和娘娘开恩,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头话音刚落,却见胡珍猛地抬首,疾声道,“皇上,臣不服!若说臣秽乱内廷,那也应当一视同仁,内廷中有这等事的,绝不只臣一个。请皇上一并查处罚没,让臣心服口服。”
他还没说完,立即有内宫监的人呵斥他大胆妄言,然而秦若臻挥手制止了喝阻,向胡珍问,“你说内廷中,还有不少这样的事,可有证据?知道是谁么?”
胡珍神色一凛,飞快的抬眼望向容与,又迅速低头,踌躇道,“据臣所知,掌内廷者,亦有行此秽乱之事。望万岁爷和娘娘明察。”
“皇上,我瞧他说的也有道理。俗话说物不平则鸣,若是只罚他一个,他自然不服。”崔景澜接口道,眼风似有若无的扫过容与,“景澜听说上行下效,若是内廷中掌事的都上梁不正,自然下头也会跟着学。那么,处罚过轻也就不难理解了,无非是唇亡齿寒罢了。”
胡珍也在此时顿首,“臣所言绝非信口开河,请皇上下旨,彻查内廷便知分晓。”
至此,容与当然知道自己的猜测全中,这一番好戏皆是冲他而来,虽然不慌,也难免在心内暗暗打鼓,不知这会儿功夫,他们是否已在他房中安置下了赃物,只盼林升能警醒些,不被人趁机构陷了去。
殿中蓦地里一阵安静,慧妃只是一副闲闲看戏的态势,齐国公主和崔景澜俱都眼望帝后,秦若臻犹自缓缓饮着杯中茶,沈徽则是面色平静恍若沉思。
反正自己避无可避,容与更加镇定揖手,“臣愿先从自身查起,以正宫禁。”
第69章 殒命
“难得林掌印愿意身先士卒,宫禁也确实该正一正。”齐国公主语重心长,对着沈徽进言,“自太宗朝允许内侍和宫女对食,便严令他们不得在宫中行yín秽之事。原本是主子体恤,才给奴才们这份恩典,若是不知感恩,那就得好好罚上一罚。”
顿了顿,又摇头叹道,“昔年父皇曾在田贵妃宫里查出过这等事,那时候可是将犯事的宫人悉数杖毙,就连田贵妃都跟着没脸,一并罚了三个月的俸。皇上可不能小看这些污糟事,将来宫里头还有荣王在内,好几位小主子呢,万不可叫这起子下作的奴才,带坏了主子。”
沈徽默然颔首,轻瞥了容与一眼,随即令内宫监的人,去他房中搜查。
不到一炷香,内官监的人便回到撷芳殿,秉笔严守忠奏报,“臣等在掌印房中发现了一些物事,不敢确定是否掌印之物,只好带来给皇上过目,也请掌印辨认一下此物是否确系他所有。”一边说,一边觑着容与的面色,冲他做了个皱眉的动作。
侧目示意内侍将东西呈上,只见内捧了支jīng巧的盒子,并几卷画轴上前。先将画轴展开,不出意外,正是一幅幅色彩绚烂的chūn宫图。
“啧啧,快合上吧。”齐国公主瞧了一眼,愤然摇头,“这里可还有年轻的主子呢。”
严守忠忙将画卷好,又小心翼翼问道,“皇上,那盒中之物怕是更……还是请郡主殿下回避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