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苏将衣领重新扣了一下,抱着她往楼下走,在楼梯上遇到赵祝升。
他手里端着一盘刚买回来的西瓜,颜色鲜红饱满,甜蜜多汁。每一块都切成适合入口的大小,去了籽,是要送去给她吃的。
二人都有些猝不及防,他咳嗽了一声问:“你要出去吗?”
阮苏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摸着音音的额头说:“她有些发烧。”
“最近白天热晚上冷,她睡觉老踹被子,是容易感冒,我来吧。”
赵祝升把盘子放在楼梯扶手上,伸手来接音音。
阮苏摇头,“她不肯去医院,你帮我找点退烧药来。”
对方像往常一样指使自己做事情,似乎不再计较昨晚的事了。赵祝升松了口气,答应道:“好,你稍等。”
说完就跑下了楼。
看着他殷勤的背影,阮苏将音音抱紧了些,去沙发上坐着等。
音音吃完药就睡着了,二人把她送回卧室,放在印满花朵的粉色床单上。
阮苏用一条薄薄的毯子搭在她腰间,走去窗边把窗户打开了些,好让风吹进来。
做完这些她转身说:“我们得开始准备了。”
赵祝升正在帮音音擦汗,闻言动作一顿,“真的要走了吗?”
“嗯,王四全已经答应帮我救出小曼,救出她的当天我们必须得离开,否则恐怕会被陈定山追捕。如今你我手中都有些资产,得尽快把它们变卖,找好退路。对了,你手里的那些股份……”
赵祝升说:“这么多钱,又涉及到手续问题,一时半会儿恐怕不好找买家,而且容易被商元良知道,他是很想讨好陈定山的。”
阮苏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部分暂时就不用管了,把其他东西卖掉后,手里的钱应该足够生活。”
“那我现在就去找买家?”
阮苏道:“我来吧,你去应付商元良那边,免得被他发现。”
赵祝升答应下来,看她的眼神充满愧疚。
“这种事我本来早就应该安排好才对,现在这样匆匆忙忙的,连机票都不好买。”
“世事无常,一年前我们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怪只怪我太傻吧。”
阮苏看了眼壁钟,“先这么说了,我去看看安安,然后准备出门,你也忙你的去吧。”
她说完就转身出门,生怕对方还有话要说似的。
赵祝升看着她这副避之不及的样子,有点伤心,但是此时的情形已经比他预料中的好几百倍了。
他忍不住微笑,弯腰亲亲音音的额头,轻步离去。
阮苏用了一周的时间来处理他们的资产,结果令她自己都很惊讶——在时间紧迫与战争频发的情况下,她居然仍然筹得了五十多万元。别说供一家人生活,开个大工厂都绰绰有余了。
当然这得感谢赵祝升,五十万元里他占了三分之二,阮苏的主要财产则来源于化妆品公司,而这家公司成立还不到一年。
看着账单她突然感到遗憾,倘若公司是她的,倘若国泰民安,她兴许真的可以好好做一番事业。
合上账单,她打电话托人订机票。经过与赵祝升的商量,两人一致认为国内情形不容乐观,
他们即将得罪陈定山,又无任何势力可供依附,还是先出国避避风头比较好。
英国美国不是上选,自身国内也比较动荡,并且他们在这里所做的事实在叫人无法产生好感。
二人参考了许多信息与资料,最后将目的地敲定为阿根廷。
路途遥远,而且无法直达,他们得先开车去港城,乘飞机去法国,在法国转机飞葡萄牙,然后才能去阿根廷。
路上光机票就是一笔不菲的数字,去那边后定居也需要花费许多精力。
阮苏不禁怀念起彭家村来,若那里不是穷得只能喝稀粥,她宁愿回那里了。
所有工作都是瞒着商元良进行的,根据赵祝升的反应,商元良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举动。他最近正因钱家的委托忙得不可开交。
国庆大典预计会有两万多人从四面八方赶来,钱家让他负责提供这些人要抽的烟,给得酬劳却连本钱都不够。
商元良一边气得半死,一边又得硬着头皮去准备货物。因为任谁都看得出,陈定山对这次大典寄托了沉重的期待。
眼下的晋城仿佛成了一片汪洋,海面上风平浪静,海面下暗潮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