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条街时,他们听到前方传来呼喊声,乱糟糟的,与之前一路上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
司机回过头问:
“二爷,要绕路吗?”
段瑞金看了眼阮苏,见她眼中满是好奇,吩咐道:
“不用,小心一点就好。”
司机放缓车速,逐渐来到那呼唤声的边缘。
随着距离拉近,大家看到了抗议的画面——赵庭泽等人在马路中间搭了台子,请话剧社的学生来演出。现在学生们简陋的舞台剧已经落幕了,换成一位同样在餐饮行业谋生的商人站在台上,面对着台下数百观众慷慨激昂地演讲,控诉这次的恶行。
百姓们此番也被加了税,虽然跟他们的数额没法比,可每一样加起来也是不小的数字,早就让人怨声载道了。
他们的怒火被激起,挥舞着拳头,跟随那商人喊口号,要求撤销征税。
街上的气氛被激发到最极致,赵庭泽对众人的表现非常满意,正准备身体力行的带着他们去市政府门口喊时,突然开来几辆卡车,跳下来近百个护卫,一落地便开始打人抓人。
起初众人还反抗,要抗争,然而中间有人开了枪,这便足够令部分心志不坚的人抱头鼠窜了。
他们本就是临时组成的散漫队伍,士气一旦受到影响,立即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护卫们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将目标对准那些领头的商人,一旦抓到就先暴揍一顿,押上卡车。
赵庭泽是个有心眼的,看见卡车来的第一时间躲去后方。可他还是慢了,被追上来的护卫用枪杆子狠狠捣了一下肋骨,疼得差点厥过去。
护卫揪住他的领子,要把他往卡车上拖。
不料混乱中横空踹出来一脚,把护卫踹得连连倒退,手也松开了。
赵庭泽仍然沉浸在剧痛中,耳中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喊:“赵老板,上车!”
他定睛一看,身后居然有辆车,车门打开着,阮苏与段瑞金坐在里面,对他伸出了手。
按说双方前不久才因为赵祝升中枪的事发生过矛盾,不该接受他们的好意。可是危机关头,能活命就好,他顾不得那么多了,拼尽全力挤进车厢里。
原本宽裕的车厢空间因他的到来挤成了罐头,段瑞金将阮苏抱到自己腿上,吩咐司机。
“开车。”
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离开这混乱的街道。
赵庭泽回想方才的经历,心有余悸。
“这些挨千刀的,真是不把人当人啊,竟然动手打人!气死我了!”
阮苏看他脸色发白,问:“赵老板,您没有受伤吧?”
他经这提示,想起自己的肋骨来,小心翼翼碰了一下,疼得哭爹喊娘。
“我的娘哟,怕是断了……”
段瑞金捏住他的手腕,不知在哪儿掐了一下,他奇异的发现痛意减轻了不少,惊喜地说:
“段老板,原来你还是个再世华佗啊!”
段瑞金淡淡道:“只是用习武之人常用的办法暂时封住你的穴道,让你感觉不到疼痛而已。断的地方还是断着的,别乱动,小心戳破肺。”
听他这么说,赵庭泽万分警惕起来,肥硕的身躯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阮苏想到他们刚才的架势,忍不住问:
“赵老板这次为何如此激进?居然与市长叫板,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他深深叹气。
“我又何尝不知呢,可若是有好日子过,谁愿意去反抗去斗争?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啊……”
阮苏不解,“为何?”
“你知道征收安全费的事吧?你可知给我定得份额是多少?六十万!”
他单手比出一个六字来,抿着嘴唇,眼眶里热泪涌动,“整整六十万啊,这是要我倾家荡产吗?我要是穷得流落街头了,还要狗屁的安全!”
阮苏无比困惑,“市长也不会不知道你家的情况,为什么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
赵庭泽与段瑞金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回答,摇着头重重叹气。
汽车开到了赵家,一个护卫跑进去通知。王梦香很快带着人跑出来,看见虚弱的赵庭泽,又哭又骂。
“你个老不死的!让你犟!你看你犟得到好处吗?民不与官争,这话你难道不懂?”
赵庭泽被她骂得很没面子,不与她吵,吩咐人把自己抬进去,赶紧去请医生来瞧瞧他的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