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候登机的时间,吴鸿生眼一瞥,突然扬眉,带着好奇的目光拿起手边的杂志。
周襄给她自己倒了杯茶,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看到他手里的就是曾经在伦敦采访过她的那家杂志,封面上的小标题赫然写着《周襄:关于我的理想型》。
她没忘记那次采访时的问题是,你的理想对象是什么样?
而她回答是……
周襄飞快地夺过杂志,冷静的说,“多看点文学类的书籍,这种没营养的杂志不适合你。”
不过该看到的部分,吴鸿生也都看到了,“所以你一直想嫁给我?”
她啪的合上杂志,扔在一边,“怎么了,想嫁你的人多到能填海。”
吴鸿生点头,“嗯,我真厉害。”
周襄正打算切他一声,就听见他正经的说完了后半句,“能把你从海里捞出来。”
航班全程四个多小时,周襄喝了一壶茶之后,就精神奕奕的在飞机上看完了两部电影,都是惊悚片。连吴鸿生都皱眉头的画面,她看的目不转睛。
在等候他们的男人风衣里穿着正装,对吴鸿生笑,“您好,吴先生。”
对周襄的笑容更甚,“您好,吴太太。”
从陌生人嘴巴里听到这个称呼,还真的害羞了,她仰头瞪了一眼吴鸿生,真是会介绍啊。
陌生的男人只是车行的服务人员,把车钥匙交过去,看着他们上车就算结束任务了。
开往新界的路途很远,周襄却感觉距离记忆最初越来越近了。
近到仿佛能闻见海风吹来的腥味,和台风敲打雨棚的声音。她没察觉到自己攥紧的拳,而吴鸿生的掌心已经来到,包裹住了她的手。
周襄偏头看他。
也许,通过他的眼眸去浏览这些风景,就像把她潦草的生命,再工整的走一遍。
☆、37
37
香港,西贡。
这里三面环海,是海鲜爱好者的胜地。
周襄还以为自己闻够了海风的腥味,再次回到这半岛,竟然还有一种眷恋的情愫。
岛在对岸隔着远海,考虑车子过海太麻烦,就停在按时收费的停车位。周襄走的那年,好像还没有开设这个停车场,越来越会规划了。
西贡不像香港岛那边繁华,又是高端大气的购物天堂,这里很小,很安静。而且现在也不是旅游旺季,所以游人还是挺少的。
周襄蹦到沿海的石堤上走着,吴鸿生稳稳的牵住她。
她边走边说,“要快一点呢可以坐艇,想看风景就坐街渡。”
周襄看看蔚蓝的天空,自己想了想,转头对他说,“时间还早,我们坐街渡吧。”
毕竟是冬季,海风吹来是挺冷的,他们上了街渡就奔到二层有窗户隔着的位子,还是有游客的,所以周襄把围巾拉的高了些。
开船时的鸣笛呜呜作响,能隐约听见海潮拍打着船体的声浪。
她在吴鸿生的臂弯里,指着远处的沙洲说,“那是桥咀洲,它跟那边的桥头岛是连着的。潮水退下来的时候,可以从中间的沙堤走过去。”
吴鸿生静静地听着她滔滔不绝的介绍,“……夏天有很多人来这里滑水的。”
周襄却没感觉自己,对这里是那么的了解。
走在窄街中,四周的楼房熟悉而又陌生。挤挤挨挨的招牌都换了,原来她记得有一家特别好吃的蛋挞店还在,比两旁的店门装修风格要老旧些。
周襄站在一栋楼房下,嘴角还沾着酥饼的碎,对吴鸿生抬了抬下巴,“这里就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
吴鸿生指腹轻轻扫开她嘴边的碎屑,就听她笑着说,“我楼下的阿公,缺了两颗门牙,平时不爱说话,因为怕人笑话他漏风。”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诶?”
周襄下意识的回过头,老妇人戴着毛线帽子,从鬓角可以看出满头的银发,佝偻着背,一手拄着拐杖,另一手提着袋桃子。
她步履蹒跚往前挪了两步,仔细的瞧瞧周襄,“哎呀,你是唔系楼上的?”
周襄抿唇,艰难的咽下喉头的酸涩,“……阿婆。”
记得当时离开这里,周襄还给楼下的阿公打了声招呼。阿公背对着她靠在躺椅里,看着电视,只是抬手挥了挥。
面对供桌上红框里的黑白照片,周襄脱下围巾的手有些颤抖。
照片里的阿公紧闭着嘴,表情似笑非笑,有点滑稽,可能还是怕人说他的门牙,才不愿意笑开。
阿婆手很软,打了几下火,才点着香,“你那天走啊,阿公估话你是出去玩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