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开口,“社长,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公社没什么事,各大队也都风平浪静,难不成是社长家里出了什么事。
虽说社长的儿子女儿个个有才,日子过得极好。但是工人一样有烦恼。
他好像记得社长的小儿子结婚两年了,还没有孩子吧?
难不成社长是在忧虑这个?
刘福生总觉得自己窥探到了事情的真相,林炎城摆了摆手,吩咐刘福生,“我最近眼皮跳得厉害。总觉得上面有事要发生。”
刘福生心一跳,前几年那场运动,不仅换了社长和会计,就连他的前一任也被撸了。他对此也是讳莫如深。
难不成又要开始运动了吗?
刘福生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问,“社长?前几天,你去县城开会,史县长是不是说了什么?”
林炎城点了点头,“有这个苗头了。”
在八月份八届十一中全会召开之前,文革小组就已经成立了。
他已经从林建国写的信中得知,北京那边由学生成立的“红卫兵”组织蜂拥而起,到处揪斗学校领导和教师,一些党政机关也受到冲击。
这只是开头,文革很快就会像瘟疫一样袭击整个华国。
而他这个公社老大也会让权给革委会主任,被迫退到老二的位子上。
林炎城摸了摸下巴,“我上回让你做的事,你都做好了吗?”
知道事情不妙的刘福生心里自然也很害怕,但是他对林炎城这个社长非常佩服,他知道自己脑子笨,所以只乖乖听话就好。
林社长让他办的事,他连理由都不问就给办了,听到社长问这话,他点点头,“都做好了。”
刘福生也是在成为社长助理才知道外人交口称赞的社长其实也是有一份私心的。
但是他做事从来不会让你抓住把柄。
就比如,他想让他小儿媳妇也当拖拉机手,他让自己儿子给她开小灶。没想到第一次她居然没能通过笔试,庄同军还过来问,要不要给她走后门,让她再考一次。林炎城拒绝了。大伙感动不已。
可第二次,人家通过。林炎城光明正大让小儿媳妇当了拖拉机手,谁都没有说嘴。
他走后门,也会走得让人佩服。
同样的,林炎城为窑厂招工人,名单不会当天定下。他会一遍遍核实名单中的资料,从中录取资历良好的人。
然后他一个人上门陈恳地邀请他们加入窑厂。
这种尊重,他只在故事书中听过,好像是《三国演义》里有的,对了,叫三顾茅庐。
但凡被他选中的人对他都是感恩戴德。
知道他不收礼,每每都会认真工作,来报答他的赏识之情。
林炎城点了点头,朝他伸手。
刘福生心领神会,从自己包里取出一份名单。
林炎城从中勾选一些人,朝他道,“你把这些人召集过来,我有事交待他们去办。”
刘福生看了眼名单,以前社长选的人都没什么规律,除了身体好,也没有特别的。去年,社长选的人里多了些年轻人。这名单里的就是这些人,年龄都在十六七岁,而且多数都是单身。
难不成社长想给他们牵线搭桥吗?
刘福生很快把人招过来,人不多,也就三十来人,会议室刚好能坐得下。由于长时间从事烧窑工作,这些人脸庞显得又红又黑。望着林炎城都带着几分拘谨。
林炎城让大家都坐下,跟大家一块聊天,大伙知道他没有架子,很快消除了陌生感,跟他侃侃而谈。
林炎城好脾气地听着,笑问,“你们在窑厂的工作辛苦吗?”
大伙争先恐后回答,“不辛苦。”
“这点活哪里辛苦了。我们农忙的时候,比这个还要辛苦呢。拿的钱却比窑厂少多了。”
哪怕没有干部贪污,可这年代没有充足的肥料,亩产依旧提不上来。粮食卖不上价,农民的收入自然也就提不上来。
窑厂这份工是非常难得的。大伙望着林炎城的眼神都透着几分钦佩。
林炎城放了心,“这就好。我一开始担心你们这年纪受不了窑厂的辛苦,我担心来着。现在见你们个个精神抖擞,我就放心了。”
大伙听着一阵暖心。
林炎城转了话题,“这次叫你们来其实也没有别的事。就是上面可能会有大动作,我担心公社和窑厂会受波及,所以叫你们来,也是想叮嘱你们一定要好好工作,千万别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