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蔡襄、苏轼、王安石等人,其他的人都是不由地心动。官家放下手里的茶碗,瞅着他的这位老师笑了笑。
在自然界,万物与太极各有其应处的地位;在社会上,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也有其不移的等级,人人“安分守己”。所以但凡是听到这番理论的既得利益者,都对其念念不忘,奉若神明;所以不管他怎么打压佛道两家,他们的身边还是有很多人跟随。
“所以,周爱卿的主张,是用道学结合人们的实际生活,治国、治人?”官家懒洋洋的语气再次响起,硬是挤出来时间来参加官家讲学的欧阳修、富弼等大臣俱是眉头一跳。
既然这些新冒头的理学家研究的是道学,不去道馆念经,考科举混在官场做何?尤其是周大人还做了官家的老师。
官家把理学家挂在儒门头上的面片明晃晃的揭开,无法再“自欺欺人”的儒家之人的脸上都露出警惕之色,周大人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
就见一位年轻的翰林院大人猛地站了出来,满脸怒色的说道:“回陛下,关于周大人的道学理论,微臣曾经听二程非常自豪的说过一句话。”
“自从当了周先生的弟子,每日钻研大道,科场名利之心再也没有了。不过科场还是要下的,不然怎样去教化大臣和皇帝呢?”
······
另一位年轻的翰林院大人跟着站出来,因为气怒而满脸通红,“回陛下,二程目前在河南办学,微臣曾经亲眼看过。他们以所谓的严恭俨恪为要,宣扬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是通往达天知命的成圣基础,学子们痴迷若狂,一刻也离不开两位程老师。”
“微臣本以为这是小事,可是刚刚听了二程的那句话,微臣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二程何德何能可以教授其他人‘成圣’?”
殿里的年轻人纷纷对周大人的理论群起而攻之,安静倾听的官家看了一眼一直保持沉默的张载,继续他的吃喝。
官家对这几位年轻人的热血纯真非常的欣赏,他是想让张载站出来发表他的主张,因为他对张载的朴素主义以及他的天体运行研究一直非常推崇,奈何张载大人他误会了官家的意思。
他感受到官家对他的“小不满”,心里苦笑连连。
嘉佑二年他登进士在相国寺设虎皮椅讲《易》,遇到了程颢、程颐兄弟来踢场子,虽然他是二程的表叔,也是坚持虚心待人。静心听取二程对《易经》的见解后,他对众人说“易学之道,吾不如二程”,是真心实意的单纯以学论学,自认不如。
谁知道因此让二程名声大震。后来他虽然明白了二程理论的扭曲性,却是对他们因为官家的打压生计困难于心不忍,一直对他们的教学一事多有帮助。
他实在没有想到,二程会在教学中采用这般“信徒”一样的极端方法。
这天的经筵讲学,官家最后只提出来两点。其一,事是事,道是道,二者必须严格的区分开来。
天地运行、万物生灭自有其法则,这个和佛道两家无关;大宋的治国、治民,大宋人的理家、处世,火器、水磨等物事的研究等等,也是与佛道两家无关。他要在墨家之外,新建立一门朴素自然学,只研究这些实际的道道···。
其二,大宋的所有的女娃娃都和男娃娃一样的进学,学习各种知识,学好了出门做事。男女只是性别差异、事务有分,没有尊卑之别、上下之分,甚至是里外之分···。
所有的人都对官家的话非常震惊,然后已经下了决心一定要把这股子求仙问道的畸形风气彻底打压的官家,是不会理会这些“震惊”的。
太上皇得知后,目瞪口呆。儿子这不光是要把佛道两家一气儿打趴下,没有翻身之日;还要让天下男子都和他一样尊重女子,只娶一个老婆。
不过,广备处最近研究出来的新物事,确实是应该把其中的道理都整理出来,传授下去。
拿亲儿子的行事无可奈何的太上皇,看着自己面前的汇总--霹雳弹之所以会炸开,是因为里面的配方不一样。广备处已经在研究怎么调整其中的配方配比,让它炸开的范围更大,这个和佛道的所谓阴阳调和,五行运行等等学说无关。
好像是应该区别开来?
亲爹看着儿子满脸的纠结,官家叉了一份点心入口,慢慢的咽下去后,笑眯眯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