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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弦歌默(74)

  为了沿途避免些麻烦,我和绾绾都换了男装,平日里随意撒下的青丝被一个发带束于脑后。赶了一天的路只觉头皮被肋得发麻十分不自在,绾绾走后我便将发带解下,从包袱里翻出随身带着的玉角梳细细梳理着一头长至脚踝的头发。

  云缎般的柔软从我的指尖轻轻滑落。

  宫闱里的女子除了看重容貌花颜,对于这一头乌发也是极为重视得。长久以来便有‘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的说法,女子精心敷养三千青丝都是为了日后的夫君,希望与他共结发,长相守。

  那时的我自认为金枝玉叶,心比天高。怎会料到将来——他是我的夫君,而我却永远也成不了能与他结发的妻子。

  平地刮起一阵斜风,吹得幔帐呼呼作响,我转身想将窗户再敛敛,却觉眼前疾风掠过俨然是道人影。

  借着月色微弱依稀可见,是个大约十□岁的男子,光线微暗看不清长相,可是一双眼睛炯亮蕴神,明若繁星漫天好看极了。我不知那样高的窗户他是怎样从外面飞进来的,但与我相视的瞬间,墨眸中闪过意外仓惶的异色,仅只片刻的停滞我已被他拉入怀中。

  伴随着突然而至的温暖,淡淡梨花香娟娟袭来,我一时呆滞竟忘了反抗,直到那温暖的香印上了唇瓣。他将我挣扎乱动的手抓过反锁在身后,胳膊环绕过我的腰宛然是情人间最亲密的相拥姿势。

  唇齿相依间,有拳拳话语漏出来:“我想你了。”本该是蕴含脉脉情深的甜言蜜语,却因被刻意提升了的嗓音而变了味道。相挨得这么近,可以看到他的眼睛时不时往窗外瞟,但唇依旧在辗转吮吸着。我一时气恼却又挣脱不开便发狠去咬他,血腥之气溢了满口,他眉头微皱却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抱住亲吻,而这个人还是个素未谋面的人。我越想愈气,加大了牙齿上的力度,恨不得将他的唇咬个稀巴烂。就在我咬得专心起劲儿时他突然放开了我,尚未收回的挣扎力道让我后退了几步,见他警戒地贴在窗侧向下张望,望了会儿好像还轻舒了口气才小心翼翼地将窗帘拉上。

  “你个不要脸的登徒子!”我挥手搧过去,却连他影儿都没碰到就被半路截了下来。我低头看看箍住我手腕的胳膊,想都没想径自就咬上去,推拒之力从牙齿处传来,我被震得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淄淄如水的月光下,他翻过胳膊看了看,又摸摸自己惨不忍睹的嘴唇,刚想说什么,绾绾已经推门而入,手里还拿着那个蜀葵茶壶,他瞟了眼问:“这茶壶是谁得?”

  绾绾略有异色地看看这个不约而至的陌生人,并没搭理他,只是对我道:“那位先生说他住在柴房那么破旧的地方用不着这东西,权当交个朋友将它送给我们了。”话音刚落那‘登徒子’已飞快地夺门而出,走前还留下句话:“谢了,会咬人的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看出玄机了吗?没看出来也没关系,不要问我……

  第38章 三十九

  沁凉的风从耳畔滑过,屋檐片瓦上还有积聚的雨水滴下来。夜色深沉,门扉处挂着的灯笼洇出暖暖一团晕黄的光,照亮了放置旁侧微湿的草垛和院子里的一些杂物。城朔瓦砾之上有有着纷烁杂乱的星辰,犹如天空中倾下的千斛明珠,摇曳斑斓成浩瀚珠海。

  草垛后面驻着一根马桩,正是白天将房间让与我们的男子引着那‘登徒子’去拉过将缰绳从马桩中解出来,牵引着马匹向外走。

  我站在窗前轻轻拨开遮目的帘子,漫然地看着下面。中年男子似是想起什么,叫了声:“二公子。”前面的人戛然止步。他们身后的荒芜夜原连绵沉寂,前面则灯火晰亮喧声如沸,交首晤谈的声音犹如浸入水盂中的墨汁,晦暗难辨。

  叫过绾绾,我若有所思道:“难怪觉得这个人面熟。我记得李建成说过他家有一个行事豁达畅扬的二弟,想来就是眼下这一位了。”

  她双靥微敛,顺着我的目光仔细观摩了番,道:“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

  视线始终凝伫在那个人的身上,轻笑道:“不会错,他们兄弟虽然气质迥异,但长相以及举手投足间的神韵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况且方才那人叫他‘二公子’,太原之内虽不乏显贵豪族,但年龄排行如此契合的世家子弟却并不多,若是我们现在下去问他尊姓,他必是说姓李。”

  绾绾道:“就算他是李家二公子又如何,建成公子远在河东料理军务,并不能帮到公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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