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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劫可逃(139)

作者:红鸟探 阅读记录

卫殊行和柳云生帮顾飞雨镇了些许场子,吓了吓一些人的胆子,柳云生觉得自己还蛮享受这种恶气打手的感觉,殊不知其实很多人都是被卫殊行给吓到的。

令人比较诧异的是,无方堂休整了些时日,竟开始做起好事,比如在金陵郊外接济穷人,在街头开了个店铺定时发放免费烙饼,仿佛整个无方堂都散发着一心向善焕然一新的光芒。

不久之后江湖传出消息说伏渊死了,被仇家追杀至穷途末路跳下了悬崖,而江湖的茶馆酒肆则将故事添油加醋,一时传得风生水起。传到柳云生耳中时故事都变了个味,变成伏渊诱拐某大帮会帮主的千金意欲私奔,然后被帮会一直追杀到悬崖边,被卸了胳膊扔下了悬崖,场面鲜血淋淋,然后姑娘因此伤心欲绝削发为尼,最后在在尼姑庵里上吊自尽。

柳云生把故事讲给卫殊行时,卫殊行握茶的杯子忍不住颠了一颠,然后抿茶道:“从‘千金’开始,后面的字我一个都不信。”

“先不说别人了。”柳云生凑到卫殊行脸颊旁,用鼻尖蹭了蹭他,低语,“你不是要给我喂招么?”

卫殊行放下茶杯,亲了亲柳云生唇侧,眼中流露暖意,调侃道:“我记得某人不是说过要八台大轿娶我过门么,怎么我现在连影子都没看见?”

柳云生稍稍偏头,恰好吻到卫殊行的唇上,遂稍用力将人摁倒,贴着他的唇笑语:“我们从长计议。”

……

.

庭院的梨花开了又落,日子如流水般安稳平静地度过,偶尔会出现一些不痛不痒的小波澜,就如海面上立马消失的浪花。

安稳到柳云生差点就将师父的话抛掷脑后。

直到有一天,柳云生在院子里收拾东西,突发奇想冲门口的卫殊行道:“卫兄,我们去游山玩水吧。”

卫殊行动了动眉毛,看样子是想回应。但他突然整个人都滞住了,良久,他吐出一团血,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倒了下去。

顾飞雨知道消息,花重金找来了金陵极其附近所有出名的大夫,皆无济于事。柳云生一个人坐在庭院发呆,多年前师父和自己的对话突然在脑海清晰了起来,彼时他说的好像洒脱,而当这件事真正开始发生之时,他却开始害怕了。

卫殊行醒后,柳云生问他:“这个蛊在你身体里……,你痛吗?”

“……”卫殊行表现得很平静,“偶尔。”

柳云生努力压抑自己的不稳的心绪,抓住卫殊行的手,脸上表现得罕见的严肃:“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我差点就以为我师父在危言耸听!”

卫殊行怔了一怔,微微垂头,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声道:“……我以为我们说好了。”

“不,我们没有说好!……就算我们之前说好了,我现在也反悔了!”

柳云生情绪差点失控,眼中全是破碎。

“……我不想与你阴阳相隔。”

卫殊行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只觉喉间一哽。

柳云生上前握住他的手臂,诚切道:“我们去找大夫吧,我就不信天下没有一个人,能知道对付它的方法。”

“……好。”

柳云生几乎将全天下有名的医师和药师的名姓倒背如流。他们走了很多地方,从江南转下南疆,再走到西川,最后回到中原,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游山玩水”了,只是其中隐藏了多少不可终日的惶恐,旁人也是不得而知。

七年一晃而过,其中大半的光阴都用在了奔波上。

他们到洛阳时,恰好遇到上元节,满街的游灯排列成河,绚烂的烟花在夜晚的空中绽放。他们租了条船,前进的水纹划开飘荡到河水中央的花灯,听岸边传来的悠扬的曲调。

柳云生坐在船头,拿出了琴,笑着说要给卫殊行弹曲子。卫殊行看出了他的故作轻松,总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将某些不宁的心绪沉淀至心底。

卫殊行听见柳云生的曲子,还是先前耳熟的那些,那些他听了很多很多遍,虽然一直听不懂,但还是愿意听。他抬头望向天空不住绽放又消失的烟花,璀璨至极,甚至亮得有些晃眼,渐渐的,烟花的颜色不知为何黯淡了下去,光亮逐渐模糊,最后缩成一个光点,最终,好像石头倏然落入海面,光点也倏忽一下消失不见,只剩下全然的漆黑。

“柳兄。”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是出乎意料的冷静,“我瞎了。”

柳云生手一抖,弦断了。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柳云生心想。

洛阳的大夫帮卫殊行看了看,纷纷摇着头,确认他已经瞎了。柳云生有种此生已无望的茫然感,卫殊行则拉了拉他的衣袖,哑声道:“我们回金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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