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82)
另一个小和尚跑出来给林明诚撑伞,又劝道:“施主仔细别淋了雨,要是生了病,回家如何是好?施主尘缘未了,家中尚有父母高堂要照顾,戕害自己的身体是为不孝。”
林明诚一把推开那伞,任凭自己在雨里淋着,淅淅沥沥中,夹杂着悠扬的琴声,林明诚听到那是送别之曲,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地空水空见了,贴着门边闪进了门洞,跑上楼的时候,梁玄琛还在窗前抚琴。
水空道:“三爷,林公子在下面哭呢,你真的不见他了?”
“长痛不如短痛。”梁玄琛叹气,“等雨停了,你们随我从后门下山走吧。”
水空道:“三爷做得对,这话我憋心里好几天了,索性跟三爷说开了,林明诚他……他娶亲了,就在三爷来山上的头一天。白师爷是故意带你来庙里暂住的,就是为了避开家里吹吹打打的办婚事。”
“嗡”地一声,琴弦立断,梁玄琛一个失神,手指竟然被划伤了。
水空赶紧跑上来,用手绢给他包扎,“哎哟,这真是!”
梁玄琛突然坐在那里大笑起来,笑得特别凄惨,简直有点儿瘆人了,笑完他突然怒吼一声,“你们几个好啊,合起伙来骗我是不是?!欺负我是个瞎子?!”
地空水空吓了一大跳,“噗通”就跪倒了,“三爷,没有啊,不是……三爷!你那么喜欢林公子,我们也不忍心告诉你,是不是?人家新媳妇都知道隔了几片菜地对面就有个梁三爷住着,那是林相公的男相好,人家也不介意。我们这是怕……万一你想开了,两家人在一块儿和和美美地过起了日子,那我跟水空两个里外不是人。林明诚说他要自己跟你解释,我们怎么好插嘴,三爷,是也不是?”
梁玄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好!起来吧!别跪了!不怨你们,甚至我也不怨他!这样挺好的,免得彼此尴尬!”
雨势渐止,梁玄琛与住持方丈道别,带了两名小厮从寺庙的后门离开了。
地空有点儿不服气,“凭什么咱们从后门偷偷溜走啊,就该去前面,臊一臊林明诚。”
梁玄琛用白玉紫竹杖抽他,“你三爷我就爱走后门,怎么的?”
地空嘻嘻笑着,直夸梁玄琛是个讲究人。
一主二仆这就下山往东,一路走走停停,风餐露宿的,终于到得洞庭湖,这便要寻船家走水路。
“三爷,我们去哪儿呢?”地空问道。
地空问梁玄琛,梁玄琛不知道该问谁,站在码头边一筹莫展时,忽听得一阵骚乱,有人大喊“呔,江洋大盗,往哪里跑?”
一队官兵突然蹿出,乒乒乓乓一阵敲锣打鼓,又一阵棍棒挥舞,等梁玄琛反应过来时,地空水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在锣鼓喧天中他只隐约听到地空的一声闷哼,心下暗叫不好,“地空?水空?”
梁玄琛伸出手一抓,抓了个空,白玉紫竹杖一挥,打到了路人,那人不满地哼了一声,“你瞎啊!哟,果然是个瞎子!”
梁玄琛暗叫不妙,他双目失明,孤零零一个人流落到这里,身上一点儿银子都没了,全在水空手里保存着。这不是要过沿街乞讨的日子吧?这可怎生是好?
第41章 断弦有谁听
“那两个小厮认得你,只要解决了他们就好办了。只是你以后在他跟前都要假扮成另一个人,这样累不累?”李明堂和常清河坐在高楼上喝茶,一边远远看着码头上刚刚那一场骚乱。
“他以前认识的常清河也不是真正的我。”常清河刚刚端起茶要喝,突然眉头一皱。
李明堂寻着他的视线扭头一看,发现码头上的事还没完。
只见梁玄琛飞身越过一辆马车,准确地落在那敲铜锣的小兵跟前,他双手前伸一推一抓,瞬间扣住那人,匕首抵在喉间。
“这位兄台不是官差,倒是军爷,敢问你们拿的是哪里来的江洋大盗,姓甚名谁?”
敲铜锣的小兵卒子面色煞白,直呼饶命,一边往茶楼的方向看过来。
“你在何处当差,上峰是谁,作此部署,码头上拿人如此大张旗鼓,是通知那江洋大盗的同伙好快快跑了吗?”
“这……这……”
“我就是你们要抓的江洋大盗,刚刚你们拿住的两人不过是无名小卒,就那三两下的功夫,你看像江洋大盗吗?”
李明堂看到这一幕,捂住了眼睛,知道自己大意了,“他不是瞎子吗?”
常清河不阴不晴地喝着茶,并没有出手的打算,“我早跟你说了不要情敌。”
李明堂派出去的人本来按照吩咐在一个瞎子面前拿下两个武功稀松平常的小厮,按理说这是个易如反掌的事情,结果这瞎子反挟持了他们,还来个自投罗网,这一下大家面面相觑,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难不成唱戏唱整场,万一后面露出马脚?不是万一,是必然会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