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风(79)
东岭的课堂比起南谷,可以说就是个集市,弟子们站没站样坐没坐样,东倒西歪的闹成一片,直至讲学的长老进来也没什么大的改变,貌似那先生早已习惯,心不在焉的往堂下一扫,便知道又多了几名逃课了学生。
授课的长老名叫广姬,听上去像个女人的名字,却是个实打实的男人。算,是吧!
亢宿广姬弱冠年少,生的眉清目秀,恬静优雅。
明明很是干净的座椅,他偏偏在坐下前还要擦拭一番,袖中抽出一块手帕铺上,方才缓缓坐下,兰花指轻翻书页,清了清嗓子:“咳咳,今日我们讲宗史啊!青龙宗起源上古,轩辕族御神龙而降世,携神木而栖东方... ...”
堂下依然七嘴八舌闹哄哄一片,南昱皱眉看着,这要是在南谷,早被罚个屁股开花了。
旁座的邓夏坐的笔直,紧闭双唇一言不发,那样子似乎在极力的维持着南谷形象,也想在这乱象中起到一点表率作用,可对东岭弟子来说皆是枉然。
直到人群里有人手指抵唇发出嘘声:“别说话了,广姬要哭了!”嘈杂声方才渐渐平息。
南昱往上看去,不禁懵住。
广姬长老泪眶盈盈望着堂下,声音微颤:“你们若是不想听,就出去,我也懒得费这劳什子功夫!”
南昱才想起东岭传言有四怕:宗主沉思,花奚微笑,季空较真,广姬流泪,无一不奇葩。
前三个都好理解:简万倾油嘴滑舌,谁听谁受用,就怕他一言不发。花奚的笑脸中看不清喜怒,季空死磕起来要人命,就不知这广姬流泪为何让东岭弟子如此惧怕。
可好歹一堂课有序讲完,听得是无滋无味。
东岭的师父们上课很不严谨,广姬都算认真的了,其他的几位长老授起课来,宛若儿戏,似乎更多的是在看这些弟子的笑话,这里面以心宿长老花奚为甚。
花奚擅长迷惑之术,即狐族魅术,将一众高修弟子聚于室中,再施术做法。
顷刻间宛若置身勾栏瓦舍,身边无数妖媚女子,不,还有男子,总之玩得很野很大。
幻境中的男女可以说得上绝色,极尽挑逗姿态,勾魂摄魄,化骨软语撩过耳畔。要命是这些绝色还不光是面皮好看,性情也各异,声音气质也不同。
“哥哥,那日相约湘萧桥,为何苦苦等不来你的踪迹?”楚楚可怜型。
“公子,今夜我会让你亲尝何为真正的男人,你可要轻些... ...”放浪轻浮型。
“小子,你再看我,小心老娘吃了你。”嗯,母夜... ...勇猛型。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痴情型。
... ...
“美人拭泪,我见犹怜,可将心事尽诉于我 ... ...”风流才子型。
“兄台,龙阳之事可有了解?”
... ...恶心型。
连东岭这些见过世面的高修弟子都有些招架不住,更别说门风严苛的南谷弟子了,一个个被撩拨得晕头转向,不知所在,若是忍不住上了手,立即会被控住,剩下的就是在场中痴痴傻傻,或哭或笑,丑态百出。
就连平日里端正严谨的邓夏也难逃一难,被魅术撩拨得满脸通红,眼神迷离。
直到“哗啦”一盆水泼到头上后,一帮人才缓过神来,羞愧难当。
邓夏受不住,当即就蹲下抱膝嘤嘤嘤,哭了。引来一阵嘲笑。
南昱置身其中,望着眼前的幻像,看来自己除了不喜欢女子,原来对男子也毫无兴趣。
这一发现让南昱泛起一丝苦笑,如痴似狂喜欢着的,唯有那个人,是男是女都不重要,只要是他就行,宿命一般。
花奚对自己的成果很是满意,看着神色恍惚、表情各异的弟子们,乐得哈哈大笑,目光看向南昱时,皱眉上下打量一下,换了一副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
南昱对这样对待幻术课很无感,他也不打算去学这样的东西,男儿大丈夫真刀真枪相向,拼的是你死我活,这些迷惑人的伎俩在他看来上不得台面。
而东岭许是因为临海,人也一个赛一个的浪。
若花奚像个神经病,那季空就是个疯子。不过他的疯,很对南昱的胃口。
尾宿长老季空擅格斗,不来虚的,皆是真刀真枪,除此之外,还有助兴的东西,那些东西,就是猛兽猛禽。上他的课除了要有极好的身手外,还得够胆。为此还给自己设计的实践课程取了个响彻云霄的名字——“困兽之殇”,说白了就是把一堆人往一个圆井中一赶,再根据他手头上猛兽的数量和品种投放其中,然后把四周出口一堵,让井中人和兽自行厮杀。
用他的话说,若是连几个畜生都收拾不了,别跟人说在自己手底下练过,会丢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