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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无色(19)

  话未说完,便听得云尾巴狼笑了一声,双眼泛着清波,清波藏着贼光:“我就是要瞧瞧那个‘恐怕’。”说着云沉雅抖了抖袍子,施施然离开了,莴笋白菜附和似朝一干下人吠了几声,也欢快地随狼主子跑了。

  后花园里,一干下人均是不解。司空幸路过,问出了何事。老管家将事情一说,司空幸略一思索便道:“那便听大公子的,不浇水,不作肥,你们平日里打理花圃,也绕开这一处。”

  老管家被说得一愣一愣,紧接着又道:“这土胚子下只是个桃核,即便能发了芽,若没了水,指不定几日也死了。”

  司空幸道:“大公子说想要瞧的‘恐怕’,就是想看看倘若不浇水施肥,这桃核还能不能长成桃树,开出桃花。”语罢,他忽觉得“长成桃树,开出桃花”这几个字别有深意。司空幸心中颤了颤,仿佛自己背后说了云尾巴狼的不是,慌忙尴尬咳了两声,整整衣襟走了。

  方走了没两步,又听老管家在身后抱怨:“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也就这云大公子的脾性捉摸不透。前阵子他吩咐人熬山参汤,每日早晚熬三次,结果熬出来,他左一个油多了,右一个盐少了。说到底府里的厨子也是宫里的御厨,被他挑肥拣瘦了几十上百罐山参汤。今儿早终于熬出一罐合他胃口的,他却又不喝,装在食盒里拎出去,问他干啥,他说拿去喂兔子。嗳,我就奇了怪了……这天底下哪有喝山参汤的兔子呢……”

  这几日,秋多喜每日来舒家客栈蹲点,从辰时到申时,此处寻摸方亦飞的身影。方亦飞自是不见踪影,倒是舒家小棠,瞧她一人守着怪无聊,便每日过来,陪她说会儿话。

  舒棠从小识得的人里,姑娘家极少,更莫说闺中密友。她**岁时,虽也去过女子学堂,但因她的脾性过于老实,又不爱好朱钗鲜衣,便与学堂里的姑娘凑不到一处。学堂上了半年,一篇《女诫》背的半生不熟,这些年陆陆续续又忘了不少,唯记一句“谦让恭敬,先人后己”。而《女诫》后面讲夫妇之礼讲女子仪容的,她便忘得一干二净,以至于年过十七,仍整日穿粗布衣裙。问她为何,她嘿嘿笑着答一句:“穿这衣裳,干活麻溜。”

  在这方面,秋多喜与舒棠是半斤八两。兴许因她是大将军秋绯的独女,承袭乃父风范,从小她的性格里便有一种男子气概,女红梳妆门门瘟,骑射舞剑样样精。

  然而有句话说得好。这天底下,即便再不施妆容的粗鄙女子,心里都或多或少渴求自己能遇上一个良人佳偶。舒棠与秋多喜都不是叛逆出格的姑娘,到了这个年纪,自然有女儿家红粉心事。

  舒棠操心的是相亲,眼看十七岁过半年,心目中渴求的老实憨厚郎君也没个人影。秋多喜仗着从小遇到的桃花比舒家小棠多,便与她一个一个地数过来。秋多喜身份特殊,在舒棠面前,化名“秋来喜”,数这些桃花时,自也是隐去了桃花们的真实身份。

  其实她提及的几个公子哥,是整一个南俊国,包括神州大瑛朝耳熟能详的人物。

  且说打头一个的身份便响当当,乃是大瑛朝的二皇子英景枫。

  言及秋多喜的这桩桃花,便有必要说说大瑛朝的皇族的一些事儿。大瑛朝幅员辽阔,人杰地灵,皇子皇孙更是一个赛一个得好看。据闻当今昭和帝膝下,大皇子英景轩与二皇子英景枫,长得惊若天人如神仙现世。早年南俊国流传一本笔记小说,名曰《公子绝色立花间》,便对大皇子举世无双的样貌大加着墨,着实惊艳。

  两个皇子虽然都长得好,其实地位却大有不同。大皇子英景轩是嫡出,母后正是皇后,也就是说,日后大瑛朝的皇位正向他遥遥招手。二皇子的亲娘是个寡妇,连个名分也没有,虽则同是皇子文韬武略了于胸次,凭他的身份,撑死了也就是个王爷。

  秋多喜遇着两个皇子是在一次宫中盛宴,那年她只有六岁,可却已然开了窍。一场宴席下来,她没能瞧上地位尊崇的大皇子,却剑走偏锋地对二皇子英景枫犯了花痴。那年的多喜姑娘虽则年少,但却十分聪明,她晓得若没人在后面撑腰,她即便与二皇子私定终身,最后也可能被强行拆开。思来想去,她便寻了金贵的大皇子,日日闹腾着让他帮自己提亲。

  瑛朝大皇子英景轩,从来就不是个好人。他将这桩八卦当热闹,日日领着多喜妹妹去见景枫哥哥。将两人凑到一处,英景轩便自个儿蹲在一旁,时而瞪大眼睛围观,时而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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