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顺义一愣:“顾大夫要去找他?”岑琛没了医馆,这些日子都不见人,而且他也不明白顾若离为什么要去找岑琛。
“是。”顾若离略顿了顿,和他解释道,“上次他给一个老者剖腹放血的事我知道,堂审时我就在衙门里,所以,我想去和他聊聊,想知道他对这个手法,有哪些想法。”
毛顺义惊讶的不得了:“您也认为他的剖腹手法行得通?”
“您是做大夫的,《刘涓子鬼遗方》也一定看过,其中的记录了许多外科的手法。”顾若离看着毛顺义,毛顺义点了点头,“可事实证明,他所写的方法,有许多是行不通的,且死亡的可能性更高。”
顾若离知道,因为没有很好的术后保护,所以会继发感染和引起并发症,最后病人死去时通常都不是因为当时的外科病症,而是因为并发症。
“在原理上,岑大夫的剖腹术,和那些都是异曲同工的,只是,他们都有些误区,所以才导致最后病人的死亡率提高。”顾若离解释,毛顺义听到死亡率时并不是非常明白,可大概猜测到了意思,“所以,您想去和岑万峰聊一聊,想听听他当初为什么要剖腹放血,秉持的是什么。”
顾若离点头。
“我认识他们家。”毛顺义虽不认为岑琛的手法有什么可聊的地方,但是顾若离既然这么说了,他也生了一丝好奇之心,“现在就去?”
顾若离看了眼时间:“再等一个时辰,后院的病人如果没有高烧,我们再走。”
毛顺义应了。
他们在同安堂待了一会儿,那位病人似乎是年轻身体也不错,人没有醒但却没有发烧,顾若离松了口气,就看今晚和明天的情况了。
“我们走吧。”顾若离带着周铮,和毛顺义一起去找岑琛。
他家原本是住在城内的,就在医馆的后院,后来他赔钱的事出来,大夫的声名也彻底断了,就将医馆转让出去,一家人也搬到城外的乡下祖宅去了。
他们坐着车走走停停,在官道边下车沿着小路走又走了许久,才到了一个叫钱寨的村落,比崔家村要富裕一些,村子也大一点,但实际上也好不了多少。
高高的黄土坡里建的房子,厚厚的灰尘落在屋顶上,西垂的太阳明晃晃的照着,顾若离看到了正扛着犁牵着牛,满身的泥赤脚回来的岑琛。
他晒黑了不少,不过人却比上一次她见到时精神一点。
他们一行人往这边一站,岑琛看到了他们,他将犁放在墙边,打量了他们一眼,开门进了自己家。
“岑大夫。”毛顺义撇撇嘴,不过因为知道岑琛的脾气,所以也不放在心上,“我们东家顾大夫有事找你。”
脚步一顿,岑琛就回头看着顾若离,打量着,倒并非是好奇,只是单纯的看一眼,只是觉得这么小年纪能做大夫,很让人吃惊。
不过,这世道有的是滥竽充数之辈,也并不奇怪。
“岑大夫。”顾若离上前,含笑道,“关于你给毛家剖腹治病的事,我想和你聊聊。”
岑琛站在门口,冷声道:“聊什么,没什么好聊的,滚!”话落,啪的一声关了门。
顾若离愕然,难怪毛顺义说他脾气古怪,她这还没开口呢,就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你怎么这样。”毛顺义也看不下去,“我们好心好意来拜见,又不是找你还钱,你太不近人情了。”
房门突然一声打开,岑琛冷幽幽的站在门口,扫了眼毛顺义,盯着顾若离道:“你想聊什么,问我为何剖腹放血,还是想笑话我蠢笨不自量力?”
“不是。”顾若离想要解释,岑琛就道,“那就是可怜同情我。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不做大夫我还可以做别的事情,你无需上赶着来找我讽刺。”
顾若离皱眉:“前辈,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我这还一句话都没说完。”
“你不用说,我也不想和你说。你们这些人,要不就是不懂,要不是指责。我坚持我想坚持的,你们要是不赞同,就离我远点。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怜悯。”话落,啪的一声,又将门关门。
顾若离和毛顺义面面相觑。
“不识好歹。”毛顺义也生了气,和顾若离道,“枉费您跑这么远的路来找他!”
顾若离笑笑,隔着门道:“岑大夫你误会了,我今天来只是想和你聊聊关于手术的事情,我不是不赞同,只是觉得你的手法又有妥之处,可以改进。至于别的,我确实没有。”
“你要是哪天想聊聊,就来同安堂找我们,随时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