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惊远蹙了蹙眉,出了亭子也未看江蓝生,回房去了。穆昭招呼着人研磨拿纸笔,对着江蓝生也置之不理。
“你来做甚?”南九阳问道。
江蓝生一笑:“去年残夏,晚辈到府上向南姑娘提亲,九阳叔倒颇为热qíng,让晚辈尽管追随而去。后来我去了凤阳,才发现九阳叔好聪明的心思,以南姑娘身怀水镜的传言,去试探了万鸿阁,又暗中让穆少主和桓公子将南姑娘从万鸿阁带出。更有甚者,九阳叔早已相中了于桓之做女婿,却让晚辈一顿折腾,陪着唱了个跳梁小卒的角儿。”
“啪”一声,穆昭将笔往桌上一搁,笔墨四溅:“如玉公子数年前未寻到转月谱,没想到如今还不死心?!”
江蓝生挑眉望向穆昭,彬彬有礼地躬身:“穆盟主何须动怒。转月谱并非江某要寻,而是圣上所求,不然当年九阳叔高中状元,又何须平白无故辞了官?”他顿了顿,忽而低低笑了一声,“想是九阳叔也发现了转月谱与惊鸾曲的关系,要保护南姑娘的娘亲,才辞官掩人耳目吧?”
南九阳皱起眉头,不言语了。
“说吧,你来作甚?”院角,不知于惊远何时又绕了出来,清清淡淡问道。
第7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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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余年前,江湖还并非一庄独大的局面。蜀地暮雪宫以“暮雪七式”威震江湖,与江南流云庄平分秋色。
历来江湖上,都有一山不容二虎而两虎相争之事,不过彼时说也奇怪,暮雪宫的宫主于惊远与流云庄庄主穆昭是旧识,两人在京城结jiāo,成为挚友,一同游历天下,qíng谊颇为深厚。
是以其余的小门小派便不敢妄动,武林一时风平làng静。
不过天下大势,平静久了便会起波澜。
八年多前,与暮雪宫同在蜀地十二派中,有五派掌门忽然被下毒害死。由于其中一派掌门,是蜀州刺史的亲兄弟,于是这事便牵扯了朝廷。
那蜀州刺史也是个不会办事的人,本来此事牵扯甚广,而他力单势薄,就应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知他找凶手未果,一怒之下,竟要上京去告於状。
蜀州刺史上京前的那夜,便被人用同样的手法害死了。
死了官员,这事朝廷就非管不可。圣上本打算随便派一名官员来处置,可不料在蜀州刺史遇害的三天后,蜀地十二派遭血洗,无一人活命。
彼时蜀地以西尸横遍野,血流漂杵,令人见之骇然惊心。
而在蜀地的江湖门派,除了中规中矩的十二派,便余了个暮雪宫。暮雪宫势力qiáng大,宫内门徒武功高深莫测,若能令十二门派灭与一夕之间,便只有暮雪宫有这样的本事。
一时间江湖和朝廷,便将矛头对准了暮雪宫,而皇帝亦从禁军中调了人马,将蜀地的军令给了钦差大臣来查办这桩血案。
彼时的钦差不是别人,正是江蓝生之父,京城九王爷江席。
暮雪宫不如流云庄圆通,行事作风我行我素,一出事,除了流云庄,武林中竟无任何门派站在它一边。当时于惊远已然离宫而去,只剩少宫主于桓之与几个长老在宫内。
朝廷人马一来,查得蜀地十二派所有人均死于暮雪七式之下,这样,暮雪宫便坐实了血洗蜀地十二派的罪名。
且说当时暮雪宫对峙武林门派朝廷官员的那天正值chūn深,几位长老据理力争,说光以杀人的招式,无法判定血案一定出自于暮雪宫之手。
众人争执不下之事,却是一位少年公子与几位门派掌门,一齐搜出了藏在暮雪宫的‘无色药’,而这‘无色药’正是毒死蜀州刺史和蜀地五派的毒药。
这样一来,暮雪宫如何也洗不去罪名。彼时于桓之怒极,当众使出暮雪七式,朝几位掌门出手,而那位少年公子以掠出人群,在空中与于桓之jiāo手数十招而不败。
少年公子面带薄玉面具,身份隐秘,唯一被人知晓的身份,便是天下三大少公子之一的“薄玉公子”,也就是后来的九王爷江蓝生。
由于只有几颗药丸为证,朝廷无法将暮雪宫的人全部问斩,因此朝廷下令封掉暮雪宫,而暮雪宫中所有人发配边疆,永世不得返回中土。
暮雪宫的门徒xing子孤傲,当时qíng景可谓惨烈,宫中人纷纷挥剑自尽,以表清白。唯一静静立着没有动手的,是于桓之和他的奴仆童四。
于桓之说,留得一条命在,才能有昭雪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