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伯昌心里暗暗惊讶,夫人考虑的这么详细周到……他又想到此前自己要求去通州,而夫人却执意让他去山东,是不是说夫人一早便已经做了决定?
他后脊生了一丝冷汗,幸好自己见了势头不对便收了,原本还想回佟府打点,若不能去通州便留在京城也行,如今不由暗暗感叹,只怕他就是回府打点了,夫人这边也不会再改主意。
他有些心生寒意,双手去接了春雁的荷包,垂头应道:“小人谨遵夫人吩咐!”又道:“太夫人庄子里的刘总管和小人见了面,按照夫人的吩咐,问了些庄子里的事,刘管事说是这一趟陪着小人同去山东,等去看了地再来回夫人的话。”
析秋听着一喜,问道:“刘管事明日与你同往?”邹伯昌点头应是。
析秋便道:“那你尽心招待着。”
“小人明白!”邹伯昌回着,便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析秋便让春柳带着两人到一旁的耳房里去喝茶。
金大瑞和自己的媳妇一起来的,待邹伯昌和朱三成离开,金大瑞家的便拿了个账本出来,捧在手里道:“夫人年前送去了五十两银子,这里面都是开支明细,到今天为止还一共余了八两,悉数交给夫人!”
春雁看了眼析秋,析秋点点头,春雁便上前接过本子过来,析秋打开一看,随即愣了一愣,账本记得很细不过大多数都是以符号代替,字也是歪歪扭扭的,一看便是识字不多的样子,她挑眉看向金大瑞家的。
金大瑞家的唰的一下红了脸,金大瑞则上前一步解释道:“夫人,她不识得字,平日里记的账也只有她自己能看得明白,还是让她给您念吧。”
析秋笑着点点头,就将账本还给她,金大瑞家的红着脸接过账本,便一页一页翻着去念,自年前三户人家十八口人,各人做的衣裳,每人里衣多少,夹袄多少,鞋袜多少……又有年前采买的菜,碳甚至门上贴的对联花了几个铜板都细细的列在账本上。
不但细心还很会过日子。
析秋笑着道:“你们留在宅子里,不如去庄子里,你们在宅子里若是想种些东西,养些鸡鸭贴补,平日里我也不管你们,但有一点且记住,别影响了左右的邻居,坏了宅子。”
金大瑞夫妻听着便是眼睛一亮,双双应是。
析秋又问道:“听说你们有两个小子带在身边?”
金大瑞回道:“是,大的十四,小的九岁。”
析秋听着便点点头道:“下午你们将家里的孩子领进府里来我瞧瞧。”
金大瑞就忙点头应是,他原想着留在京城,可以让两个孩子去学个手艺,可虽说有手艺傍身,可毕竟属于三教九流之列,若是能进侯府里当差,那自是再好不过的了,他没有料到夫人会提起这件事,金大瑞心里不由生出感激来。
析秋又道:“你们去吧,有事便来府里寻我。”
金大瑞便带着媳妇退了出去。
析秋则坐在房里拧了眉头,如今侯府里的事,内院是二夫人主掌中馈,外院有胡总管管着,她的陪房若是想要进府里来做事,怕是要从长计议才行。
春雁问道:“夫人……”她欲言又止,显然有和析秋一样的担忧。
“宝珠撵走了,家里也要添个丫头,朱三成家里有两个丫头,下午瞧瞧若是行,回头到家里来也不是不可以。”析秋说完,便整理了衣裳站了起来又道:“我们去后院瞧瞧。”
地翻松了,三七的种子也买了进来,她想着这两天趁着天气好了,让人进来将棚子搭起来,就可以下了种子下去。
春雁便跟着析秋去了后院。
花架子拆了,地也翻了出来,这么看过去还真是显得空旷许多。
她转头吩咐春雁道:“回头我会让天益和岑妈妈去买了油纸回来,你也不出去便在这里搭着手吧。”
春雁点头应是,想到天益的样子,就气呼呼的撇了撇嘴。
忽然,院子里有低低的哭泣声传来,压抑着仿佛带着无尽的绝望和委屈。
析秋听着一愣,转头去看春雁,春雁就猫着腰四处去找,寻了半天也没找到声音的来源,便纳闷的道:“奴婢听着声音不像是家里小丫头发出来的。”
“是哪边!”析秋指了指围墙的另外一头:“像是隔着墙过来的。”
春雁脸色一变,就回道:“哪边是以前二夫人的院子。”
佟析华的院子里还留着以前服侍的丫头,她陪嫁来的东西也有专人打理照顾着,不过这大清早怎么会有人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