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默默的跟在大老爷身后走过去,秀芝脸色很白,看上去几乎没了呼吸,但析秋却是暗暗松了口气,却又依旧不放心的,上去将手搭在她的动脉出探了探脉搏,大老爷就诧异的看着她:“你学了医术?”
析秋有些不自信的摇着头,又点了点头道:“闲时曾看过几本医书,并不懂。”大老爷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脉搏虽是有些虚,但用现代的语言来说,生命体征是明显的,没有生命危险。
她放了心,就回到佟析砚身边安安静静的站着,余光看到几个小丫头吓的缩在墙角,罗姨娘和梅姨娘正从房里走出来,指挥着几个婆子端水,拿被子来。
两人一见大老爷和大太太过来,立刻上来笑着道:“老爷,太太。”行了礼两人很识趣的退后了几步,站在大太太身后。
大太太与大老爷并肩站着,看着一院子的人进进出出却毫无章法,又加上刚刚二老爷一通话,心里不痛快不由怒斥道:“都乱什么。”院子的婆子顿时噤若寒蝉,各自停在当前的位置上,没有人再说话走动,大太太又道:“该煎药的去煎药,该端水的端水,手里的没事的便给我站在门外侯着。”
婆子们又纷纷散开,但却比刚才有序。
院子里静了下来,大老爷拧着眉头看了眼秀芝,便对他身后的常随道:“去看看大夫可来了。”常随应声而去,又有婆子端了椅子出来,大老爷和大太太就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析秋默默的站在了大太太后面,看见姨娘院子里的一个负责打扫的小丫头,拉过来小声问道:“姨娘现在怎么样了?”大老爷不提进去看姨娘,大太太自是不会主动提,连带着她也不能进去。
小丫头小声的回道:“刚刚喂姨娘吃了药,只是额头磕在门框上,蹭破了皮。”
析秋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又问道:“谁守着的?”小丫头回道:“罗姨娘身边的素锦姐姐和梅姨娘身边的彩陶姐姐都在里面守着的。”
“这里人多也用不上你,你也进去看着点,若是姨娘要用什么,她们也寻不着。”小丫头便点头,悄悄回了夏姨娘的卧室。
佟析砚听着析秋和小丫头把话说完,就贴过来小声道:“姨娘没事了,你也不用担心了。待会儿我陪你进去瞧瞧。”析秋回握着她的手,微微点了点头。
大太太目光几不可查的看了析秋一眼,又皱了起来,过了小片刻,胡大夫终于赶了过来,给秀芝切了脉便道:“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凉气入侵痰迷了心,待老夫施针后休息一两日便就好了。”
老爷笑着朝胡大夫叉了叉手:“有劳先生了。”胡大夫向来与大老爷相熟,也不拘泥什么,就朝他略点了头,又和大太太打了招呼,道:“劳烦太太找人将这位姑娘抬到房里去吧,老夫要为她施针。”
大太太便站了起来,指挥院子里的几个婆子去抬秀芝,又对胡大夫道:“有劳先生了。”
胡先生又客气了几句,便进去房里为秀芝针灸。
既然人没事,大太太自然是不想多留,自动将房里的夏姨娘忽略,她回头和大老爷道:“老爷也累了一天,不如先回去歇着,这里我让房妈妈盯着,您也放心,有什么事也能及时知道。”本以为大老爷会同意,却不料他却是摆手道:“既然来了,也进去瞧瞧吧。”说着,已是当先一步进了正房。
大太太石雕一样立在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下人,忙碌的身影,将她僵硬的背影衬的越发的显目,她满脸的震惊和不敢置信看着大老爷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帘子的另外一边。
六年来,大老爷几次回府不曾见过一次夏姨娘,就连平日她们家书来往,大太太偶尔提到夏姨娘,也是被大老爷避重就轻的忽略,仿佛对于大老爷来说,府里没有这个人,夏姨娘的死活早已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可是这一次回府,大太太先是明显感觉到,大老爷对析秋态度的变化,以及对佟敏之温和的言语,直至今日,他竟然亲自提出来要去看望夏姨娘。
难道说,经过六年后,大老爷已经忘记了夏姨娘当初所做的事,已经原谅她了?
大太太不相信,可是又无法解释眼前的事。
佟析砚也眨巴眨巴眼睛,去拉愣怔中的析秋,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疑惑和不解。
罗姨娘目光一闪,视线落在大太太的背影,唇角的笑容越扩越大,反应最激烈的则是梅姨娘,她脸色煞白抖着手指着大老爷的背影,哆哆嗦嗦的道:“老……老爷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