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滴水湖时日头已偏西,月佼料想云照应当已与江信之联络好,按事先的约定,此刻她已回到南郊山上那座破庙等着了。
于是月佼请张世朝让马车先去了南郊,将云照接了,一并前往圆脸狐狸的宅子。
当云照见到紧黏着月佼死不撒手的严怀朗时,惊得眼珠子都险些落了出来。
虽不知严大人遭遇了何事,可瞧着他死死黏住月佼,仿佛自己长在月佼身上似的,便知其中有异。
月佼苦笑着对她摇头,轻道:“有事明日再说吧,我……有些累。”
见月佼神色中隐有心力交瘁的疲惫,她便没多问什么,偷偷留了记号给江信之以后,便跟着月佼下了山。
几人在马车内聚齐后,便朝圆脸狐狸在城北的宅子去了。
路上,月佼转头对严怀朗笑笑,柔声道:“你一直瞧着我的披风,是冷吗?”
此地昼夜温差大,日落之后便叫人觉得凉嗖嗖。
严怀朗抿唇,面上像覆着一层薄霜似的,就瞪着那件披风。
月佼试着收回与他交握的那只手,却发现他拽得更紧,只好无奈作罢,单手去解那披风的系带。
一旁的纪向真见状,习惯地伸出手打算帮忙,却被严怀朗凌厉一个眼刀飞得险些破功。
见纪向真将手缩了回去,他才冷冷一声轻哼,自己伸手替月佼将那披风解下,带着些许恼意扔到纪向真怀中。
云照一头雾水,深知这件披风来龙去脉的张世朝却忍不住笑,调侃道:“看来,这俩人今后少不得争风吃醋呢,第五姑娘要辛苦了。”
月佼笑着看了严怀朗一眼:“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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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脸狐狸的宅子中一应俱全,连侍女都不缺。
张世朝将他们送到宅中,向侍女们交代了少主的吩咐,让她们好生伺候月佼一行,又安排了一队人在宅子巡防,便向月佼告辞离去。
这一通闹腾下来,银月已上柳梢。
整座宅子里到处都是圆脸狐狸的人,云照也不好说旁的事,只能笑问:“今夜可怎么睡?”
她幸灾乐祸的目光扫过严怀朗紧紧握住月佼的那只手。
月佼想了想,对侯在跟前的一名侍女笑笑:“劳烦姐姐,替我们准备三间房,要挨在一起的,也好有个照应。”
侍女方才已听张世朝说过,月佼是少主的贵客,当下便恭敬应下,屈膝行礼后才转身带人去准备。
纪向真先前在船上亲眼见过严怀朗失控狂戾的模样,自不敢如云照这般掉以轻心。他略有些焦虑地抬眼看向月佼,却见月佼轻轻朝他摇摇头。
想到周围不知有多少明里暗里监视的人,纪向真也只能垂下眼帘。既月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那她大约是真的有法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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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沐浴吗?”月佼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歪头冲严怀朗笑笑。
此刻他眸中已无白日初见时那般妖异的赤红,但神智显然并未清明。
他愣了一下,似乎是在理解月佼的意思。片刻后,才轻轻点了头。
“这时来不及给你备衣衫,穿纪向真的,可以吗?”
见他不太高兴地迅速摇头,月佼红了脸,笑嗔他一眼,有些恼:“那你,总不能……不穿吧?”
见她笑中隐隐藏了恼,严怀朗似乎慌了神,张了张嘴却像是说不出话,索性一把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晃了晃,撒娇求饶一般。
月佼没奈何地笑出声,退出他的怀抱,“好啦,我没生气的。咱们就先借一身衣衫来穿,明日再想法子替你买新的,好不好?”
他觑着她的笑脸看了一会儿,似乎确定她当真没生气了,这才委委屈屈地点头,还偷偷撇嘴。
月佼握拳揉了揉眼睛,将眸中的泪意偷偷抹掉,又笑吟吟牵着他出去,先吩咐了廊下的侍女去准备沐浴的热水,又带着严怀朗去云照那里取衣衫。
进了云照的房中,云照忙趋步上来,压低嗓急道:“究竟怎么回事?”
月佼便将今日在宝船上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严大人应当是先服过我给的那个解药,那解药能克‘斩魂’,却会与之生成新的毒性,使人狂乱失心。不过圆脸狐狸的船上正好有洛神花……”
其实那时她只是在赌,那时的严怀朗神智并不清明,无论她如何去暗示他这朵花是要吃下去的,他大概都不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