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然还在沉吟,就听顾达冲他喝了一句:“愣着gān什么,还不快去?还是你也觉得老三这事做得好,做得令你快意,下不了处罚他的手?”
听见这种荒谬的言语,顾熙然顿时没好气起来。
知道顾达丧子伤心,得知一场意外的内qíng是手足相残更是痛心,但他活了大半辈子,在商场上打滚了这些年,怎么也不该说出这种唯恐家里不乱,极寒人心的言语,或是在他心里,真的只当顾熙天是儿子,其他人都可有可无不成?
说到底,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就是顾达他不反省自己的过失,倒将一腔怨气都发泄到其他人身上,这样的做法,哪怕接下去顾家再闹出几件大事,顾熙然都毫不意外了
既然对顾达没有好感,也不想掺和到顾家的内斗中去,顾熙然自然婉拒这份qiáng派到他头上的差事,他轻咳了两声,淡淡道:“老爷另找人执掌家法吧,我一向病弱,怕做不了此事,回头又替老爷添麻烦。家里,已经够乱的了。”
没好感归没好感,毕竟是名义上的父亲,他话到最后,还是稍微提点了一句。
相比较起来,顾熙然更喜欢老太君处理事qíng的圆滑手法,将此事暂压,明面上料理顾熙天的后事,背地里悄悄的查,悄悄的处置,这有什么不好?无声无息间,一切麻烦都解决了,不至于闹到如今满府皆知的地步,还多少有个缓冲的余地,不用受这样一波接一波的刺激,闹到最后吐血的吐血,昏厥的昏厥,就连方氏腹中那尚未成形的胎儿都受到牵连,还不知道保不保得住了。
这一切,都是顾达自己做事乱了分寸造成的
谁知天yù其亡,真是必先令其狂,顾达此刻已经bào躁到半点判断能力都没有了,更谈不上谨慎分析,镇定推敲,对顾熙然那句话的唯一反应就是——
他在挑衅
顾达气得再次哆嗦起来,指住顾熙然道:“连你……连你都敢……”
话一出口就是覆水难收,要是让他将话说完,恐怕今后想要压住心里的反感,继续维持表面上那虚假的父慈子孝都不能够
顾熙然抿了抿唇,打断他道:“老爷还是消消气,保重身体要紧。”
“你——”顾达还待再说。
舒欢眼尖,先瞅见门外一抹竹青色身影,忙道:“纪大夫来了,老爷要有什么话,等大夫替太君瞧完病再说吧。”
一提太君,顾达当即默然,无力的瘫回了椅子里。
这年头孝道为先,无论老太君在顾达心里的分量有多重,只要沾上她的事,其他事qíng统统都要押后,毕竟像顾熙仁这样,敢当面挑明自己手足相残,不仁不孝,亦不做分毫掩饰的人,全天下都找不出几个来。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语定终身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语定终身
纪丹青听说老太君昏厥过去后,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顾宅了,才进松鹤堂,就见满院子的人,房内更别说了,一家子老小都在,除了被舒欢守住的老太君榻边人稍微少些外,顾达身周那简直是珠围翠绕,锦绣飘摇。
他的眉头立刻就拧了起来,道一声:“都散出去”
房内那些人见惯了纪丹青温文尔雅的模样,听他此刻语调短促有力,态度不容置疑,还微微犯了怔,片刻后才轰然散去,不过没有顾达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走远,全都聚在了院子里,伸头探脑的关注着里边的动静,唯有顾芸生xing淡薄,又一向不喜多事,出去后就直接回她住的静云斋去了,仿佛顾家发生的一切,与她没有什么过多的关系。
舒欢一手携了顾熙和,再望一眼顾熙然,也挪步往外,她早就觉得气闷了,巴不得出去透透气,可是才走到门边,就听纪丹青忽道:“请二奶奶和二爷留步。”
顾熙和急了:“我也要留下”
纪丹青看他一眼,不置可否,探手先诊了老太君的脉,又翻起她的眼皮瞧了瞧,最后看看她被刺破的十指,默默点头。
顾达急着追问:“纪大夫,家母qíng况究竟如何?”
纪丹青看他一眼,只道:“参汤。”
顾达忙推林氏:“听见没有,让人煎参汤去”
林氏赶着出去,纪丹青又让舒欢和顾熙然搭把手,将老太君的身子侧向一边,扶稳,这才从药箱里捡出银针来,找准xué位,隔衣刺了下去。
针灸是为了散淤,纪丹青足足施了有一柱香功夫的针,直到额头汗出,衣裳半湿,这才轻吁一口气,收了针,再从药箱里取出一包丹丸,细说道:“太君这是闭症,幸好救治得早,尚无大碍,一会用参汤化开这至宝丹,每服三至五丸即可,等太君醒了,我再另开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