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盛乐郝跟盛修颐如此亲近。
这段日子的相处,东瑗觉得盛修颐是个很温和的人。对待孩子,他和盛夫人很像,有些溺爱,不同于盛昌侯的严厉。
因为他一向对孩子很好,所以盛乐郝虽秉着为人子的恭敬,私下里还是会向盛修颐撒娇。
问父亲要礼物,也是一种隐晦的撒娇吧?
盛修颐道:“爹爹给你带。”
盛乐郝就笑着说多谢爹爹。
古人说严父出孝子,盛修颐却不太避讳,照样对儿子很慈祥。他又叮嘱了盛乐郝几句,才跟东瑗回了静摄院。
他的行囊,东瑗早已叫丫鬟打点好,准备了他夏秋两季的衣衫鞋袜,一早就交给了外院的管事。
夫妻俩刚刚坐下,丫鬟奉了茶,蔷薇就说陶姨娘和邵姨娘来给世子爷辞行。
盛修颐没有说什么。
东瑗对蔷薇道:“让她们进来吧。”
蔷薇道是,转身去叫了陶姨娘和邵姨娘。
上个月底原本有陶姨娘和邵姨娘的日子。盛修颐可能是因为即将远行,就一直歇在静摄院,每晚都不主动去姨娘的院子,东瑗就这样把陶姨娘和邵姨娘的日子都占了。
东瑗很怕盛昌侯又骂她独占丈夫,失了主母的公正;又怕自己不经意见露出小小的疏远。让盛修颐不快。衡量再三,没有劝盛修颐去两位姨娘那里。
比起公公的责骂,她更加不愿丈夫的猜疑与不快。
不管东瑗如何做,盛昌侯都不会护着她。
与其这样,不如好好对盛修颐。他想要她不贤良,想要她独霸他。她就照做。
东瑗嫁过来的日子太短。子嗣又是不确定的事,倘若诞下男婴,她或许能喘口气。
现在嘛……
她心里叹气,蔷薇就领了两个姨娘进来。
陶氏梳着低髻。鬓角斜插了两把镂空鱼鳞纹梳篦,小巧耳垂坠了细长的用银质梅花做缀角的耳坠子,走进来时。烛火映照得她脸上熠熠生辉。她穿着杏色绣折枝海棠纹褙子,青草色五福捧笀襕裙,气质娴雅。
邵紫檀同样梳着低髻。戴着迦南香嵌金丝镂空花卉蝙蝠簪,圆润耳垂上戴着银色丁香耳钉,穿着深紫色腊梅傲雪纹褙子,月白色八宝奔兔暗地织金纹福裙。她三十出头,体态丰腴,脸也微丰,显得年纪大些。
跟邵紫檀一比。陶氏是个十分明艳照人的女子。
她比邵紫檀年轻很多,又长得娇俏。肌肤丰盈,五官美艳,是很难得的美人。
比薛江晚还要婉约几分。
她们给盛修颐和东瑗行礼后,东瑗让她们坐在沿炕一排下的太师椅上说话。
邵紫檀怀了抱了个小小包袱,对东瑗道:“奶奶,我和陶姨娘听说世子爷将要去西北,特意替世子爷做了两双鞋……”
“两位姨娘费心了。”东瑗笑了笑,让蔷薇接下来,放在炕几上。
打开包袱,是双鞋青稠面双梁鞋,做工都很精致的。
东瑗赞道:“很好看……”
然后推给盛修颐看。
盛修颐只是淡淡颔首,对两位姨娘道:“我的行李已经备好送去外院。以后倘若大奶奶没有吩咐,你们就不用操劳。我出门,大奶奶自会替我备好衣裳鞋袜。你们以后凡事听大奶奶的调遣就是。”
很公正客观的一席话,却说得邵紫檀脸刷的通红。她原本就说不用做,还说世子爷有鞋子穿。
是陶姨娘非说要做的。
与邵紫檀的反应不同,陶氏好似如临大敌般,噗通给盛修颐和东瑗跪下:“是妾思量不周,拉了邵姨娘做这些东西。妾并无僭越之心,世子爷和大奶奶明察。”
她的意思,盛修颐普通几句话,就成了指责她越俎代庖。
这两位姨娘也太多心了。
不过人在屋檐下,东瑗都是战战兢兢过日子,何况她们妾室?
陶姨娘是在盛修颐身边五年的老人,见她慌乱跪下,盛修颐就看了眼东瑗,让东瑗喊陶氏起来,给她几分体面。
东瑗笑了笑,给蔷薇使眼色,笑道:“陶姨娘误会了,世子爷和我不曾猜疑陶姨娘的心。世子爷出门,你和邵姨娘做了鞋来,有心了。”
蔷薇忙过去扶起陶姨娘。
陶姨娘低声道多谢大奶奶。
盛修颐见陶氏误会,声音就放缓了些:“鞋做得很好。你们歇了去吧。”
陶氏和邵紫檀起身,给盛修颐和东瑗福了福身子行礼,退出了东次间。
盛修颐看着晃动的帘布,想说什么,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