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李植道:“刘兄孤身一人,也得有几个伺候的人。刘兄看是否要召集小厮们过来,让刘兄挑选挑选?”
“不必了。”刘青摆手,“我一个人自在惯了,不喜欢身边有人呆着。这个小院除了陆兄过来,平时也不需安排人手。”
“可是,这里比较偏僻,刘兄一个人住在这里……”
“呵,没关系,李兄不必担心。我一人行走江湖,遇不上客栈时,荒郊野外哪里没住过?现在有这样的院子住,已是十分难得的了。”说到后面,刘青有些感慨。奔波了一两个月,能有这么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让她略带疲惫的身心得以休憩一下,她觉得极为满足。
“刘兄,我看你年纪好似极小,也不过十五、六岁吧?为何要一个人流离奔波呢?你的家人怎么放心你?”李植看着刘青感慨而又满足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刘青歪着头叹了口气,道:“我今年十六了,因为想要在这大明朝创点茶业,就出来了。我哥哥其实不放心我的,我一定要走,他也没办法。”临走前刘大春疼爱担忧又无奈的眼神出现在她眼前,刘青想,刘大春他们在家不知多担忧她呢。古代通信不方便,她二十天前写了一封信托人带回大圩去,也不知刘大春收到没有。现在她安顿下来了,今晚得再写一封信,找个人专门跑上一趟,拿到回信才好。
“十六?”李植盯着刘青看了两眼,赞叹道,“真是年少有为啊!跟你比,在下实在惭愧。虚度二十载,还一事无所,见识能力各方面,跟刘兄相差的不是一丁半点!”
“呃。”刘青摸摸鼻子,“李兄再这么夸,刘青就要找个地缝钻下去了。”
李植笑了起来,他看到小厮已把厅堂收拾干净,又让一个任命管事不久的名叫小林的,前来听候刘青吩咐,这才告辞而去。
“这小院小的带着小厮们今儿又打扫了一遍,刘公子请放心住着。公子看看还缺了什么,小的去给公子送来。”
刘青看了一遍屋子,满意地点点头,道:“别的不用了,你让人送两桶热水来,我要沐浴。明天在廊上放个水缸,每天让人午时来把水缸挑满,戌时让人送两桶热水来,其余时间我不希望有人进这院子。当然,陆公子来时除外。”
“是。”小林也不知是哪家被卖出来的奴仆,倒也训练有素。刘青这规矩虽然古怪,他却一声不问,照着吩咐执行去了。
刘青踱进东厢,摸摸干净整齐的铺盖和陈设,轻舒了一口气。她推开窗,看着满木苍翠,听着风儿吹着树梢沙沙的声响,恍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西山村的闺房。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原以为她这一出山,真是“天高任鸟飞”了。却原来自己只是一只风筝,无论飞得再高再远,这线,却永远牢牢地拽在那个偏僻小山村的亲人手里。这就是亲情,永远割舍不断。在外漂泊的过程中,想到自己还有根,还有一处温暖的家和疼爱她的亲人等着她随时回家去,这种感觉,真是很窝心。
第二天一早刘青练完拳,吃过早饭,李植便来了。刘青拿出那二十套盖碗茶具,与李植一起去见了那四位姑娘和众位小厮,开始重温前世的教师生涯。
刘青要求茶居的所有人员,包括茶艺姑娘、茶小二、门僮、粗使奴仆、厨房人员,都要参加培训。
所有人里除了四位姑娘和伪男人刘青,其余全是男性。古代人因为有“男女受授不亲”的观念,所以年轻男子与女子接触得很少;正因如此,一旦偶有接触,就容易产生男女之情。否则,《牡丹亭》里的杜丽娘也不会为一个梦里的男子害相思而死了。
考虑到这个问题,刘青干脆把培训的时间分成三块。早上八点到十点给茶艺姑娘培训,十点到十二点给李植单独授课,下午两点到四点给男服务员们上课。
刘青要上的第一个内容便是礼仪。身为服务人员,不但行为举止要尽量做到得体有度,而且谈吐也必须礼貌优雅。再就是茶的知识。作为茶馆的服务人员,各种茶的种类、级别、新陈的辨别,起码要懂得一些。第三个内容是学习水的知识,要求他们能做到正确选取沏茶的水,把握各种茶叶沏泡时所需的温度,正确通过掌握水与茶的比例来调节茶汤的浓淡。而茶艺姑娘要学的除了这些,便是茶艺表演。
刘青一早给小厮们训完话,又给四位姑娘上了一会课,正看她们收拾茶具,忽见李植进来,脸色似有不对。她忙让四个姑娘退下,给李植斟了杯茶,问:“李兄,我看你脸色不好,是否身体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