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装待发的兰生听了一怔。“为什么这么想?”
“梅姨前两日同我们去扫过墓了。”突然看到流光从大草坪那头走来,身旁还有她义兄柳夏,金薇微微闪神。她以为担得起四季剑侠的昆仑弟子应该光明磊落,谁知——哼!
兰生正在思索,没注意金薇细微的神情变化,“可能觉得对不起你娘,所以多去拜祭几回,图个心安?”想不出来,只能胡说。
金薇闻言,就知兰生随口瞎掰,便不说了。其实,梅姨去祭两回也并非那么古怪,只是不能解释自己的心烦气躁,好似有什么事要发生。
兰生这回没错过金薇的神情,“你直说吧,我猜不着。”
“我昨日占卦,发现爹的病情可能有不好的变化,怕梅姨因此找你说,瞒着家里其他人。李氏接二连三闹出事端,祖母不能再受刺激,而你是长女……”
兰生拉起金薇就走,“别想了,跟我一道去,当面问我娘就是。”
一转身,却让一片阴云挡住。柳夏脸上的阴云。
兰生可对他不客气,凤眼飞锐利,“我们姐妹要扫墓,有事明日请早。
柳夏俊朗的面容也扯得出要笑不笑的样子,显然是近墨者黑,“你只管去,我拦得不是你。”星目清曜,对兰生身旁之人冷冷挑眉,“天女大人想好了么?”
找金薇的?兰生立刻放手,“金薇,柳少侠找你想必是要紧事,你跟他慢慢聊,我娘要是真找我说什么事,我一句不漏跟你转述也一样。”
金薇却反手捉住兰生的袖子,竖柳眉杏眼眯,表情难得生动,还对柳夏冷笑,“我跟道貌岸然之人无话可说,大姐,我回了。”
兰生随即看向那个道貌岸然的人。柳夏背上的金薇二字是她嫁祸,后来将玉蕊送去买瓷器,金薇被柳夏要挟,是她设局,如今这是撇开了她,两点之间直线最近?
“道貌岸然比没有脑子强。”越近看越觉这位其实不是不沾尘气,而是不够灵活,完全不擅长与人交流,才被孤立成冰清玉洁的。
“……”长这么大,没被人说过笨,他竟骂她没脑子!金薇张嘴又合,合了又张,气得脸都红了,“姓柳的!”
兰生和有花的表情如出一辙,眼睛睁大,兴致勃勃侧耳准备听下去。
不料,流光一手拉一个,待到听不见那两人说话才放手,痞笑着,“啧啧,你俩没见过吵架啊?脖子都拉长了半寸。”
有花一旦回神就嘴皮子不饶人,“见过吵架,没见过天女和侠客吵架。一个清高绽放在雪山,一个骄傲仗剑于江湖,能吵到一起去,当然稀奇。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大有戏看。”
流光大剌剌说道,“没搞清前因后果,瞎看什么?”
兰生突生出嫁大姐对未嫁妹妹的某种自觉,兴起问道,“什么前因后果?快说来一听。咱今后也好多制造前因。”
流光撇嘴,“你想得倒挺美,真有本事的话,就多找几个能者来吧。”
原来,事情要从桐真吾师徒暗杀太子失败说起。据流光说,三人竟跟到六皇子府不肯走,六皇子就暂时把人安顿在士楼。因为兰生不想管,就交给金薇去打发他们。
金薇一来想帮兰生的忙,二来,对同为能者的三人有些在意,便接手了。她的本意也不复杂,就是见个面,问问看他们的打算,劝一劝今后别做傻事,需不需要盘缠之类的,再送他们离开。谁知,乍到桐真吾师徒住的房门外就感觉怪异了。门口站了两名六皇子府护卫,而她刚进去说出自己是谁,柳夏就直接走了进来。
这人眼睛似猫盯着,她虽不是很自在,却以为兰生担心她一人应付不了,才让柳夏来,因此也就忍耐了。然而没过多久,她察觉到柳夏并非来帮她,却以干咳冷哼等等的小动作,屡次让桐真吾欲言又止。好不容易,她明白了桐真吾的意思,他想让两个徒弟留在六皇子府,于是她想问原因,侠肝义胆的那位忽然对她说不用再废话,耽误客人出城赶路。
她最愤怒的时候,是得知皇帝预先定下她为妃的时候。年纪尚小,万分害怕老皇帝落在自己身上的贪婪目光,觉得恶心想吐,所以愤怒异常,先行为决绝,后性格冰封,经过很长的时间,变成了这般清高孤傲,令人敬而远之。
但这人说她废话?就好像忽然一锤子,将她砸到泥里,狼狈之极。这么砸她的,他不是第一个,还有南月兰生,冷言冷语戳中她痛处,害她动手打了一架。不过,兰生是姐姐,他算什么?